错爱

作者: 谢子风 | 来源:发表于2019-05-11 13:29 被阅读25次

    谢子风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多事之夜。
    这一夜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事。
    你我都喝醉了,都用酒精发泄着最原始的冲动。刚开始是你恶狠狠的给我一拳,我再恶狠狠的给你一拳,发展到最后撕扯到一块,扭打在一起。脸肿了,鼻子在流血,衣服成了碎条条。直到打得累了,打得再也无力打了,这才罢手,这才仰面朝天各想各的心事。
    我知道, 你心里恨我,你心里埋怨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她带到你身边。你认为她是一个好女人,她又是一个坏女人。她自从跟了你,从来都是对你百依百顺,对你呵护有加。可她的内心深处,却总是有个我,夜里做梦总是呼喊我,甚至在你们做爱做到兴奋时,忘乎所以的她总是呢喃我的名字。于是你把恨加在了我身上,甚至一度怀疑:我是你的铁哥们吗?是你的铁哥们为啥偷走你女人的心?是铁哥们为啥把个“烂鞋”踢给你!
    其实,这都是误会,你误会我了呵,不,怎么说呢,我现在真的是实实在在爱上她了,可我……那时……嗨,这事该怎么说呢?
    这事还得从那一晚说起。那一晚,我上完晚班回家。此时已是黄昏,路灯象瞌睡人的眼,点点闪亮。破自行车载着我一边尖叫一边不情愿的往前跑。到了一个幽暗处,一个异样的叫声使得我热血沸腾,浑然忘了往日“不管闲事”的戒条,扔下自行车就冲上去,连续几脚将一个趴在女人身上乱拱的男人踹跑,将一个瘫软如泥的女人拉起。那一刻,女孩眼神痛苦而迷离,脸色潮红,那欲拒还迎的样子让我雄性的荷尔蒙舜时高涨,迫使我松开她时又紧紧抱住,心里有个声音在一万个骂自己:我还是个人吗,赶跑了别人自己上!我的心在苦苦挣扎,终于,一咬牙将她从怀里推开,背转过身去:“姑娘,快穿好衣服。你家在哪里住?我送送你吧。”直到这时,姑娘才“哇”的一声哭起来。原来,女孩叫桔子,孤身一人来深圳投奔一个好姐妹,本来那姐妹说好来接她的,但因为临时加班,只得把工厂的详细地址发到她手机里,让她下了火车一个人过去,不料在问路时……她低下头,零乱的头发遮住了脸。
    “走,我送你。”于是我推着自行车,车后座放了桔子的行李箱,我在前面走,桔子在后面跟,走着走着,桔子不走了,她说:“哥,”我心里一热,她叫我哥?女孩声音低低的,轻轻的,柔柔的:“哥,我跟你走吧。”一刹那,我的嘴顿时张大了。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桔子低着头胡乱的碾着脚尖,慌乱地说:“我……我这个样子……”哦,我释然,随之又怅然,很是失落。
    就这样,我把桔子领到了我们合租的小屋里。
    那一夜,我们哥俩挤在一张沙发上,我把来龙去脉和你一说,你一脚踹在我的屁股上:“真有你的!”
    第二天,桔子在你的热心帮助下去了你的那个车间上班了。
     这之间,桔子经常来我们的住处,帮我们——当然,主要是帮我洗洗衣服和被子,我不让她干,她硬抢,连我偷藏起来的袜子和裤头也能找到。你说:“让她洗呗。”我也就默然。你是我在这个小城中唯一的铁哥们,来小城已经干了五年,虽说仍是单身汉,但已经混了个车间主任。而我,就象个没着窝的兔子东奔西跑四处打工,到如今仍是两手空空难如人意,没奈何,才来了小城投奔你,是你帮我找了份保安工作,我从内心深处,我把你当作了我的大哥哥,我对你敬之,畏之,你的话就是圣旨。
      直到那天,桔子帮我们洗衣服、洗被子洗到晚上,我们留她吃饭,她答应了。那晚月光皎洁,月华如银。你特地在外面要了几个菜,还破天荒买了一瓶好酒,一个劲儿殷勤劝她喝酒,直到她脸儿红扑扑、眼儿醉意迷蒙的时候,你突然怪怪的对我说:“你先到外面等一会,哥有个事。”我答应一声,出去了。到了小区门口被风一吹,忽然想起什么,踉跄着冲上楼去,隔着门缝见你正跪在桔子面前在表白着什么,桔子不答应,很倔很坚决的样子,直到后来她站起来要离开,你发了疯一样将她抱住,强行将她压倒在床上……此刻的我几次想破门而入,几次又想到你是我哥,你是我哥,你是我哥呀!罢,罢,罢!我一扭头,跑下楼去。不知怎么进了一个小酒馆,又不知怎么灌了一瓶酒,直直灌了个酩酊大醉。也不知道是怎样出的酒馆,怎样稀里糊涂的在大街上睡了一夜。
    当我被马路警察叫醒的时候,清晨的阳光已经照射着大地。我悄悄溜回小屋。你们已经起床。桔子怔怔坐在床沿,幽怨地望了我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扭过了头,双肩却在轻轻抖动。你正在卫生间刷牙,一嘴白沫,你倒是笑了,你对我说:“瞧你那屌样,哪去了?还一身泥的,去,把衣服脱了,叫你嫂子给洗了。”
    “嫂子?”我一怔,随之“嗯”了一声,默默换了衣服,上班去了。至始至终没敢看那一双幽怨的眼睛。
     从那一以后,我管桔子叫了“嫂子”。
     嫂子人好,很温顺,对你知疼知热,你总是笑呵呵的对我说:“你嫂子呀,真好。”那个甜蜜,那个美呀,一直甜到你那笑咪咪的眼纹里。
    你真是幸福呀。我心里酸溜溜的。
    没几天,我便搬到了别处。
     半年后,你们有了个宝宝。
     自此,你们爆发了“战争”。
     你说宝宝不是你的。我看也不是。那眉儿,那眼儿,活脱脱是我赶跑的那个人儿嘛。你却拿我作比较,硬说那眉儿那眼儿像我!虽然那眉儿比我的短一些,那眼儿比我的小一些。你咋看咋像我,越看越来气。竟抱着孩子诘问桔子。桔子能说什么。桔子只是哭。这就更坚定了你的猜想,你心里那个恨呀,扑上去,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再甩了一巴掌,直到打的累了,打的悔了,打的心疼了,忽然一下子抱住桔子,哭了。
     于是你经常醉酒,醉了就打桔子,甚至赶她出门,让她一整夜流落街头,一整夜无处安身。
    一样流落街头的,还有我。我跟在桔子身后,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的心在滴血。
    当然,我也看到了你酒醒后在疯狂的找桔子,满大街都听到了你嘶哑而痛苦的狼一样的哀嚎。
    你们是一夜难眠呀。
    让我宽慰的是,第二天,桔子又回到了你那个家。家里,有个嗷嗷待哺的儿子啊。这更滋长了你的怒意,更加有恃无恐,随意的揍她就象揍一个木偶人一样,让人总是能看到她一脸的青淤,一脸的憔悴,一脸无尽的哀伤与彷徨。
     有一次,你当着我的面痛打了桔子,并一再追问她到底是谁的种。
    我忍无可忍。
    我冲上去。却又一时无话可说,我能说什么,我又该怎么说?冲上去了,只是软软的劝了一句:“哥,你不该这样打她,她是你女人呀。”
     “我女人?我女人怎么想的净是你?!”
    你一下子火山爆发了,疯一样指着桔子:“你问问她,啊,整夜梦里就知道叫你的名字,甚至……甚至连我们做爱做那个了叫的都是你!是你!你知道吗?!”
    我顿时哑然,而心却一下痛得厉害,声音更是轻得象蚊蝇:“哥,你这样打她,总不好吧,让人看见……”
    “让人看见咋啦?她是我老婆!她不好我就不能打啦?我就打她个臭婊子!”
    我只好离开。从此再没有去你家。
     我知道,桔子心里有我。从那晚赶走那男人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心里有我。当一个少女第一次变成女人,她就会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而当时正是她又疼又怕又羞又愤还又欲仙欲死之时,我赶走了男人,她第一眼醉意朦胧看到的男人就是我,尽管是我赶走了那人,而这更令她对我产生了异样的情愫,那时,她躺在我的怀里就象躺在自家男人身上一样心醉、心安。那是她的第一次,第一夜。在她的心灵深处,她的第一夜是我,而不是那人——那个强行进入她身体的那人。
     我徘徊在十字街头。我借酒浇愁,却愁更愁。你是我哥,你是我在小城最亲近的人,我俩相依为命的日子里,有几次我受了委屈是你挺身而出:“他是我弟弟!他是我弟弟你知道不知道!……”有几次我囊中羞涩,你硬往我兜里塞钱:“只管花,哥不差钱。”……
     徘徊在你的楼下,听着女人被打时低低的压抑的叫声,我的心碎了,我几次想冲上楼去,把她从你手中夺回来,却又一次次的气馁。你是我哥,我不能那样做啊!而那个女人,那个我此刻最为挂怀的女人,成了我无法割舍又难以解决的痛!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又是一个深夜,我喝多了酒,不知不觉中又来到了你的楼下。听到桔子的哭声再也忍耐不住冲上楼去,一脚踏门里,一脚踏在门外,看到桔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了个包,一付决然出走的样子。
     “嫂子……”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两个字,便没了下文。
     “哦,你来了。”桔子低了眉眼儿应一声。
     “臭婊子!”你突然来了劲,跳过来,指着我对桔子骂:“臭婊子,你不是爱他吗?你不是整夜整夜叫他吗?你个婊子……”
     “你骂谁婊子?我还告诉你了,她不是,不是!”我也恼了,怒了,一时热血奔涌,以牙还牙的喊到:“她没有错,错的是你!”
     “我哪里错啦?你搞我的女人我还错啦?!”
     “什么你的女人,她和你打结婚证啦?你们明媒正娶啦?今天我还告诉你,她只要愿意,我娶她!我这就和她一起去打结婚证!”我不知道一股哪里来的勇气,一口气把心中要说的话胡乱的说出来。
     你立时呆住了。你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呆了一会儿,抡拳朝我砸来,我奋力还击,一时间,窄小的屋子里不停地翻滚着我们的身影。
     直到你我打累了,打到无力再打了,各自瘫软在地上呼呼喘气。屋子里静了。
     静了没一刻,桔子抱着孩子过来了,轻轻抚摸我被打破的脸,轻轻捈去汗水和血渍,轻轻扶我起身,扶我踉踉跄跄离门而去。
     那一刻,我们是那么自然,那么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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