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朋友小兰带着孩子住到了我家。
起因是孩子身上布满红点,医生诊断为是扁桃体发炎引起皮肤过敏。住院半个月,孩子的爸爸只去过一次医院。
朋友既要打理生意,又要带孩子,面对这种丧偶式婚姻,早已麻木。可这次他对孩子的态度,再一次刺伤了她,于是她带着孩子住到了我家,住了一周多,孩子的爸爸没打过一通电话。
等孩子睡着了,朋友一边抹泪一边说:“现在看来还是你过得最好。”
我笑了笑:“有什么好的,我不过是一个人人喊打的小三,我的孩子也一辈子生活在私生子的阴影中。”
如果可以选择,我也想找一个自己喜欢且喜欢自己的人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我最初的生活,给了我选择的权利吗?
我出生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小村庄,没有宽阔平坦的马路,搭车去趟县城,得先走一个半小时的山路,坐上车后还得走三小时才能到达。交通落后,经济不发达,人们的思想更是愚昧保守。
我勉强读完小学,初中在镇上,步行也得一个多小时。上了不到半学期,父亲在工地受重伤,我不得不缀学在家,帮着母亲照看受伤的父亲,上小学的弟弟,打猪草,做饭,做力所能及的农活。累是累点,能分担母亲的一些重负,我觉得还是值得的,再加上我对学习也没有太多热情,就觉得这样也挺好,等年满18岁就外出打工。
十七岁那年,一个人的登门改写了我以后的命运,那个人是我们镇上有名的媒婆。
父亲伤好后落下了残疾,丧失了劳动能力,家里的一切大小事务由母亲操持做主,那个媒婆来家里几次,和母亲密谈了许久,母亲由最初的摇头到最后的点头。
母亲告诉我,我们本市里的一个区域即将拆迁,拆迁区域的人将按人头分拆迁款。有一户人家为了多拿拆迁款,需要找一个人假结婚,等钱分到后就办理离婚,之后那户人家会给家里一笔钱做为酬谢,那时候家里盖新房、弟弟以后娶媳妇等问题都能解决。
这件事听着没什么问题,市里的人肯定不会喜欢一个山野丫头,只是一个假结婚,就能给家里换取如此多的好处。而且母亲已经答应人家了,我一个没见识且从未出过远门的黄毛丫头,好像找不出反对的理由,岂知天底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母亲通过媒婆找关系改了我户口簿上的年龄,办理了身份证,带着我去了市里的那户人家,领取结婚证并在当地办理了酒席。我一直认为是假结婚,从头到尾都很配合。
晚上,我被“婆婆”安排住进了婚房,不一会“老公”也进入婚房,好像哪里不对,我想了想还是出去问婆婆:“假结婚也要住一起吗?”
"谁说是假结婚?结婚证是真的,酒席是真的,婚房也是真的,怎么会是假结婚?”婆婆冷冷的回答。并补充了一句“你家里人没跟你说实情吗?我儿子小时一场高烧后智力受损,现在二十几岁的人,智商也就七八岁小孩子的水平,我所有的情况当时都托媒人跟你父母说清楚了的,而且给了你父母三万块的彩礼钱!”
当时农村的彩礼高的也不超过六千块,我的彩礼居然是三万,对方智商不足……我脑了一下子乱了,原来是我那可亲可敬的母亲骗了我!!!
从那开始,我才学会思考,想办法准备逃走,也从那时开始,我在心里埋下了对母亲的恨。
老公智商不足,很好哄,婆婆可就没那么好对付了,整个人市侩、精明,一天到晚防贼一样防着我。为了打消她的疑虑,我开始学会讨巧,积极照顾老公,争着做家务等,婆婆慢慢地放下疑虑,出门买菜偶尔也会带着我,有时还让我单独去买菜。
半年后趁着一次买菜的机会,我打车直奔汽车站,买了一张当时就发车的汽车票。那张车票将我带向了山西。
到山西之后,找了个小旅馆住下来,然后准备找个工作,碰巧旅馆的服务员是我初中同学小兰。小兰的一个亲戚在附近的煤窑上班,那个煤窑要找一个做饭的人,看来老天都在帮我。
因为做过几年饭的缘故,我很快上班。一天包工头前来察看工作,最后也在那用餐,临走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不知是我的厨艺吸引了他?还是我年轻的容貌吸引了他?或两者兼有。
没有任何悬念,我成了张老板的情人,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小三。张老板名张钱,年龄和我父亲一般大,家在外地,有一个儿子比我小两岁。当时就是想用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报复母亲对我的欺骗:我情愿当小三也不愿嫁给一个傻子!
这样过了两年,我带着张钱招摇地回到了我那落后封闭的小山村,在村民惊诧的目光中走向家门,看到家里门框上隐约可见的白色对联,我的心一沉。
进了家门后,母亲失声痛哭,在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才知道,我逃婚后夫家带人打上了门,要回彩礼。因为彩礼钱已经用了一些,凑不够三万,弟弟只好缀学外出打工。父亲不停的埋怨母亲并一病不起,几个月后去世。
一桩婚姻,改写了一家人的命运。临走时张钱给母亲留下了两万元。
就这样我从十八岁跟着张钱直到现在三十六岁,十八年的风风雨雨走过来了。中间流产过三次,第四次时医生说再流产我今生都不可能做妈妈了,张钱考虑过后,同意我生下孩子,并在我老家县城给我买了一套一百四十平米的房子。
孩子三岁时,张钱患病,肺癌早期,他的儿子过来照顾他。那个比我小两岁的我儿子的哥哥,目光如剑,寒光闪闪,不经意间扫过我和儿子时,我不寒而栗。我知道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但我不想这枚苦果由我儿子来吞,他还那么小,那么柔软。
思考过后,我劝张钱回老家看病,一是他家离北京近,有很好的医疗资源 ;二是我们的孩子还小,我不希望孩子还这么小就失去父亲;三是我一个人照顾两个人总怕顾此失彼,而他一旦回到老家,则是一家人照顾一个人,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我是怕他儿子。
就这样张钱回了老家,走前给了我一张三十万的银行卡,并承诺每年至少会往里面打十万。治疗期间他想儿子,我带儿子去见他,看着他逐渐恢复的样子,我庆幸我的选择是对的。
现在孩子五岁多了,幼儿园大班,每到寒暑假,他都来会看孩子。因为知道自己是见不得光的小三,我对张钱基本没什么要求,不要求他承担一个丈夫、父亲的责任,不要求他对我嘘寒问暖,只要他按时给生活费。
和儿子两个人平时生活虽冷清了点,但是少了许多烦恼,没有“假老公”,没有“妈宝男”,没有巨婴型父亲,没有家暴男……
或许这就是小兰现在羡慕我的原因。现在的生活,付出的代价是我的整个青春,如果没有那么一个灰色开始,小兰现在的生活会是我生活的写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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