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你赤手空拳来到这人间,为找到那片海不顾一切。”——高晓松
这是一声曾让无数青春灵魂为之倾付青春岁月的号角,直到这声划破黎岸的嘹亮欢呼被人潮、地铁、烦琐和爱恨纠葛淹没。
年龄经验不够格,造型作风齐助攻。
先披上色彩炫目散乱拼凑的民族风情围毯,再戴上乖张复古尤显另类的做旧首饰,发型要极尽凸显落拓叛逆,背着吉他奔赴诗与远方。
这是我辗转于湖南凤凰、云南丽江、福建厦门和进藏途中抬眼可见的形象,临别回首一瞥,皆是年轻稚嫩的脸庞。
我常自诩文艺女青年,通俗说来就是一名从事采编制作的文化工作者,同行伙伴终日兢兢业业效忠理想,无暇顾及外界此类变迁风评。
我的工作性质比较灵活自由,所以常在五湖四海间奔波采风,我带着沉甸甸的目标和成果在外游走,遇见一个个似颓靡又虚空的躯壳浪迹远方。
初春我曾在凤凰古镇的一家青年旅社留宿,晚上和三个留宿的年轻人聚在一起聊天。
他们自述的人生故事在我听起来精彩纷呈,但实质却像暖阳下绚烂多彩的银棱镜,黑暗的分毫吞噬都能使其支离瓦解。
夏男还在上学读书,挑染的齐耳短发和脖颈纹身,谈话间吐烟的神情和瘦削的身材颇显不羁。
她厌恶学校管教于是叛逆出逃,来来回回大概已有十趟旅程。
她讲述自己在厦门客栈被搭讪然后闪恋二十天的故事,徒步寻找一个位于云南国界线的废弃车站,她灵动的眉眼和俏皮的嘴角反而使我迷惑:她是否真正明白自己在路上到底追寻的是什么?
顾芸是一名硕士学历将要奔三的大龄剩女,她少了许多流浪者佯装出的风尘气息,暗色素雅的衣饰映着她不施粉黛却有故事的侧脸。
她整日围着一座被潮湿石板铺就的小宅售卖特色工艺,只为看见和接近那个让自己挂念的身影。
我听她讲述自己几年间如何抛弃城市的工作和亲人,奋不顾身地赶来等候一个并不可能的爱人。
提起那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男人,她的笑容有些勉强和哀伤,一个爱上自己导师并在毕业后彼此耽溺纠缠的痴情女生,又怎样指望拥有爱情回馈给她的美满结局呢?
阿彻看起来正是风华正茂备受追捧的摇滚青年,马上就要大学毕业踏入职场,他却陷入了选择屈就还是奋起反抗的两难境地。
他说羡慕那些骑行进藏的人们和登顶雪峰的勇士,所以设想沿途驻唱徒步进藏谋生,然而当时无处立身的困窘时刻却仍需几项兼职维持生计。
没有稳定可观的经济来源、尚未学会承担社会责任,以及乏善可陈的生活阅历,都让现实无力帮他涂满象牙塔之外的理想国。
真正的文艺青年们本就过着诗里“朝与同歌暮与酒”的日子,他们放弃俗世去林芝归隐,因为爱情赴撒哈拉定居,或在涉外的私人宴会上纵横交际。
这一切才是真实可触的生活,因为物质与爱欲已被他们完全操纵涤荡了,他们已不需要一首虚幻的诗歌,或是一片并不存在的远方证明人生真谛。
然而现在的伪文青们却在用桀骜不驯的方式标榜自我,试图用挥霍年华去逃避真相。
苟安者听见风声在呼唤,就不假思索地鲁莽行进,茫茫奔赴所谓的诗与远方;掌灯人望见阴云在咆哮,便胸有成竹地高举火光,烈烈燃起
真正的帆与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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