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怀念的味道,不知是不惑时年多回忆还是久居客乡念故乡,拿起碗筷总愿意回想小时候吃过的饭菜。母亲故去快二十年了,但母亲的音容笑貌一直萦绕于心头,埋在心底,半点不敢触碰,因为手指刚刚碰到那份缅念的边缘就如同刀子扎在心尖上一样痛苦难当。所以,每每这个时候总要逼着自己调整思绪,不去想,不去念。去年,父亲也走了,到今年的五一节整好一年之期,面对炙烤精神之痛,我一直像阿Q一样麻痹自己。但有些事情不是刻意逃避就能躲得掉的,总有一缕契机或者一件事情勾起你的回忆和思念。就连口舌上的贪念也能让我经常想起母亲。我怀念母亲做的炒土豆丝、怀念母亲做的粉条炖秋豆角、怀念母亲做的酱茄子……,贫穷的农村生活注定我的思念里都是家常菜。那时候没有这些丰富的调味品,但是母亲做出来的菜却是我最爱吃的。成家后,我也试着去做这些菜品,但怎么也吃不出那种味道,不知是没有学到母亲做菜的精髓还是缺少了贫苦生活的刺激,怎么也吃不出那种味道。
五一节期间回老家给父亲烧周年,因为工作太忙又匆匆返单位。正值北方的深春,山刚刚透绿,野菜也冒土不久。妹妹知道我喜欢吃野菜,就趁着外女放假,两个人一起给我挖了一大兜婆婆丁和大脑瓜。对于野菜,每个地方的称呼可能都不一样,婆婆丁学名叫蒲公英,这样说大家就都知道是啥了。大脑瓜有的地方叫它小根蒜,它小小的球根,细长茎,如女人头发一样细长嫩绿的叶子,洗净了球根是白色的,因为它头大茎细,所有我们叫它大脑瓜,味道如葱一样。小时候,家里那边有“苦春头”的说法,意思是北方春天里青黄不接,没有菜吃,因此婆婆丁和大脑瓜等山野菜算是餐桌上不错的美味菜肴了。对于婆婆丁和大脑瓜,我们北方人吃法就是洗干净直接蘸酱,然后配上粗粮粥或者玉米面饼子,味道能够顿时让人心生满足和留恋。小时候贫困的生活让我对大碴粥和山野菜不是那么亲近,但是随着优渥生活持续拍打,反倒让我对这种山村老味道心向往、神向往、心神向往之。返回自己的小家,头天晚上就将山野菜用清水泡上了,次日又起了一个大早,徒步到将近两公里外的早市上,买了大碴粥和玉米面饼子,回家后又炸了一小碗酱,因为儿子不愿意吃这种东西,媳妇只能少吃一点,所以给她们又做了些对她们胃口的东西。美美地吃了一顿之后,也未留下太深刻感觉,没有给寡淡的口舌带来太大的冲击,这或许是一种体验,亦或是一种回忆杀,其中的仪式感更大于现实的口舌需要。
吃完这顿早餐是半刻的久久发呆,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亦或是在搜寻什么,只是放空思绪任由其在回忆里逡巡,似乎在寻找对这个年纪的慰藉,似乎想抓获曾经年少的时光,似乎想印证“如果我还是小时候该有多好”幡然悔悟。不同的年纪有不同的心情,到了这种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作为男人更多的应该是精神层面的疲惫与焦虑,无论承不承认,无论放不放手,无论坚不坚强,你都要面对这个年纪的全部,扛起这个年纪的责任,顾忌这个年纪的面子,继续这个年纪的坚韧,自嘲这个年纪的尴尬。就像大碴粥和山野菜一样,在记忆深处和当下它永远都不是一个味道,因为你的心境变了,因为你的年龄变了,因为那段时光永远逝去了。回忆是美好的,但尽量不要想着去把这份美好变现,那样只会杀死她,也同样杀死你的怀念。
大碴粥和山野菜 大碴粥和山野菜 大碴粥和山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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