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她自然是去不了的,就是坐在大街上,免费听卖唱歌手唱歌,一坐就坐到深夜歌手收场,她不起哄、不鼓掌、不给钱,偶尔给他们两颗兜里的糖。这条街上大多数的自由歌手都“为她唱过歌”。救赎
已是午夜十二点,大寒冬天里最冷最瘆人的时候,又是加班,假如不是因为加班,她永远也不可能这么晚才回家,除非去酒吧街看免费的卖唱。
“最要命的是加班还没有工资,还不如去酒吧街吹冷风,免费看唱”她在心里暗暗地想,用脚踢着小石子“等老娘把这半年房租还完,就炒老板鱿鱼,这该死的工作”。
她的工作没啥技术含量,每天坐在电脑前整理资料,一坐一整天,动不动就加班,加班没工资不说,一个月下来,薪水也少得可怜,除去房租和给家里寄回去的钱,给自己剩下的寥寥无几,工作枯燥乏味,生活过得紧巴巴,她知道那是很多底层人的生活写照,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会是自己。
“如果能去酒吧街待会儿就好了”,酒吧她自然是去不了的,就是坐在大街上,免费听卖唱歌手唱歌,一坐就坐到深夜歌手收场,她不起哄、不鼓掌、不给钱,偶尔给他们两颗兜里的糖。这条街上大多数的自由歌手都“为她唱过歌”。“我没有他们勇敢,比他们还要惨”每次听完歌,她的感受总是这样。
救赎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冷得出奇,天空微微飘着雨点,雨点像霜、像冰、像雪,落在身上就消失,化做一颗小水点,只留下阵阵寒意。
加厚秋衣秋裤、粗线毛衣、商场打折的羽绒服,纵使像这样裹成粽子,她在寒风中依旧瑟瑟发抖,她身材娇小枯瘦,加上穿得多,走得慢,看起来活像一个穿着玩偶服踱步的小丑,“穿着玩偶服的小丑”,她经常这样形容自己,顺手把帽子戴头上,冬天的风干燥割人,吹在脸上疼得不已。
她继续往胡同最深处走去,在拐角处,每天都有一对夫妇在卖烤红薯,只要加班吃不了晚饭,烤红薯就是她晚餐的唯一选择,和往常一样,她挑了所有烤红薯中最小的那个
“今天又加班呀”老婆婆一边给她称重一边问,语气像妈妈
“恩”
“快回去吧,天冷得厉害,我们马上也收摊了”
“好”
她总觉得老婆婆是在等她下班,卖她最后一个红薯,就收摊回家,昏黄的灯光下,每天都有人等着你,这种感觉像家。
接过红薯,付了钱,她转过拐角,继续向前走,往胡同最深处,消失在老夫妇头顶的那片昏黄灯光下,手里的红薯还暖暖的。
救赎就在快到家楼下的时候,她隐约感觉到一点不安,这种不安的预感来源于几年前被几个小混混欺负时落下的病根。
在冬天深夜里特有的寒凉、毛骨悚然的黑暗中,她终于看见几个“小黑点”向自己走来,“小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是几个十五六岁的小毛孩,虽说他们都还只是未成年,但各个个头倒是不小,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今年前她被几个混混欺负,抢走了身上的钱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到现在她只身个人时,看见一群男人,都会绕开走,可她现在无处可绕,这是通向家里的唯一小巷,更没有岔路。
“抢就抢吧,反正我身上也没啥钱,最多今晚红薯是吃不了了”,她开始加快步伐,往胡同尽头走去,只要她跑过这段路,到了家门下,就不怕被欺负了。
那几个未成年也朝着走来,几个人的眼光都落在她的身上,不停地上下打量,时不时几个人之间,还窸窸窣窣说着什么,也发出了坏笑。
她越发紧张,捂紧布包和红薯,双臂环抱在胸前,就在她与未成年们擦肩的时候,两个人挤撞了她,又佯装着说对不起,她更加害怕了,越发加快步伐,小跑了起来,像一个出洋相的小丑落荒而逃,这引得几个未成年在她身后哧哧发笑。
救赎好不容易跑到了家楼下,看见了熟悉的铁锈斑斑路灯发出的昏黄灯光,她第一次觉得这光给了自己安慰。
“换做是白天,我一定骂他们个落花流水,臭毛头小子们”她心里默想,其实她也知道,即使在白天,自己也会怕那些乳臭未干的未成年,也会避而远之,绕道而行。
回到家里,地板上的水洼到处都是,这出租屋也破,一到下雨天就这样,她像往常一样,不紧不慢地拿出锅碗瓢盆,摆满了屋子,以防明天一觉醒来就住在了水帘洞,正当肚子咕噜叫的时候,她才想起红薯,也是这时才发现,就在与那些小毛孩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们把红薯全挤破在了她的衣服上,衣服弄得很脏,烤红薯只剩下一点皮了。
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啥也没说,啥也没做,径直倒在床上,和衣而睡······
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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