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通宵夜

每年过年都说熬通宵，但是都没有熬过。主要原因是迷糊得不行。

1992年，我考上中专的时候，那一年的新年 ，我熬了今生的第一次通宵。

那年的新年 ，记忆犹新。学校举办了大型的新年晚会，吃了同学们第一次包的水饺，班里举办了小型的新年晚会，我还生平的第一次当了主持人。

班里的晚会结束后，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有些同学提议不要回宿舍了，在教室里熬个通宵吧！

新年的兴奋还没有褪去的同学们集体同意，温暖教室里有瓜子水果矿泉水，何乐而不为？

于是 ，三个一群， 五个一伙大家各自为政 ，开始了新年的熬通宵。

我和几个老乡坐在了一起，由最初的不大熟悉到后来的谈笑风生，大家很快融入一起。 说着家乡的事情，高中的生活 ，不觉夜已深了，抬头一看 ，教室的人已经走得所剩无几了。

看来他们都熬不住了， 我们决定坚守阵地 ，好好熬个真正意义上的通宵。

但是 ，已经过了十二点，兴奋也已褪去， 瞌睡虫开始袭击 ，说话的声音也有气无力。

周同学建议 ，看看窗外的月光，提一下神。于是 ，我们坐在窗前的桌子上，看窗外冬日夜晚薄白的月亮 。它透着一丝清冷，突然就觉得教室也冷了 ，不禁都打了个寒战 ，心亮了不少。

于是 ，睡意全无， 我们又开始聊天 。聊什么呢？聊人生，聊理想 ，聊未来。聊着聊着，彼此的声音又小了，不断有人打着哈欠。再看彼此的脸 ，已是惨白。

抬手看表 ，已经是半夜三点多了。困意逐渐袭击，我觉得头一挨桌子，马上就能呼呼大睡。

这时候周同学提议，咱们讲讲每个人初恋的故事吧！这个话题吸引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感觉， 众人突然清醒 ，并且兴奋起来。

谁先讲呢？当然是周同学讲。不然，这么敏感的话题有人喜欢听但没人敢讲。他坐在窗台上，脚放在桌子上 ，开始陷入沉思。他说那年我高二，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 ，突然被一个女生吸引，她那么美， 就像电影里走下的女生。我怀疑她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的目光跟着她的身影一直到她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他不说话了，有人急切地问：“然后呢？”他说：“没有然后了，再没见过。”

“那算什么初恋？”有男生拍桌子起哄。

“怎么不算，第一次有了恋爱的感觉就叫初恋。”周同学不服地说。

“那你是遇上狐狸精了！”李同学拍着桌子哈哈大笑地说。这一句把我们逗得都哈哈大笑了，一下又都清醒了 ，困意全无。

“下一个谁讲？”周同学用手指指着划过我们每一个人，但是，没人说话。

“是不是没有初恋？”周同学问，看你们那死出，连个初恋都没有。

大家有的窃笑， 有的陷入沉思，有的做害羞状趴在了桌子上。故事没有人再讲了。但是，看看窗外 ，星星已经很亮了 ，黎明即将到来。

这时候困意又一次袭来，我们撑不动了。我看他们的脸都白得像一张纸。 我的脑瓜子嗡嗡的，头痛欲裂，身体变得沉重，头像铁锤一样重 ，脖子不堪重负了， 就“噹”的一下倒在桌子上了，我要睡了。迷迷糊糊了几分钟，可是睡不着了，恍恍惚惚的感觉。我看见其他人开始打哈欠， 伸懒腰，面无表情地坐着。有的舒展一下腿，在教室踱步 ，一边走一边说太冷了，裹紧了他的棉衣。

我也觉得真冷，黎明原来是这么冷，暖气好像也没有了 ，脚也感觉到冻了。

周同学说天已经亮了 ，也睡不成了 ，我们逛街去吧。

熬了一夜的我们竟然都同意。坐上开往市里的第一趟37路汽车，脚上像踩了棉花 ，昏昏沉沉地走在城市的街道，晕头转向不知往哪逛。感觉天气那么清冷 ，连胃都是凉的。

转了一圈， 吃了碗豆腐脑 ，大家意兴阑珊地说要回去睡觉了。

但是， 回来并睡不着，反而兴奋得要命。 这样的兴奋状态持续到了晚上，睡意才袭来，饱饱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中午。

那年通宵夜 ，是青春的放肆 。唯有那一会。再以后没有时间没有情调也没有那个身体可以熬一个通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