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介到了封德裕家,夫妇俩赶紧请到上房里,中午饭早准备好了,本介洗把脸,吃了饭,开始安土。
本介搭了罗盘,看了方位,根据上房、大门、水洞眼的位置分别化了纸马,在上房里搭盘祭祀宗亲毕,又诵经告慰神灵。到了大后晌安土的程序就结束了。封德裕又陪着本介挨个儿清理屋子,驱逐邪祟。到了甜真儿和弄儿的小房子里,因甜真儿在兴仁堡上学呢,这屋里就弄儿一人住着,一方小炕,衣柜梳洗妆奁一应俱全,颇显富丽。
封德裕和本介进来,弄儿坐在炕上也无回避羞涩之意,竟有些木纳呆痴的样子。见了他公公引着先生进来了,冲先生问候道:“你来了昂!”倒像是旧相识打招呼的口气。眼睛也不回避,只是直勾勾的盯着。
本介一看这女子的眼神,呆滞中透着阴森森的煞气!心想:这娃娃怕是得了魔怔了!本介退去阳气,只拿阴眼盯着,两人的目光只对视了片刻,只见弄儿的眼神渐渐平静了。脸上的煞气一旦退去,弄儿又是另外一个模样儿:小方脸,俏嘴唇,大眼睛上的长睫毛一闪闪的,一双天真烂漫少女的眸子!本介暗想:好一个靓丽的女子!见先生盯着她看,弄儿赶紧低头回避。
本介化了纸马,吩咐封德裕在供前跪了,让弄儿在炕上躺着,盖上被子。先生手持法器念着咒语为她加持,弄儿先是眼睛微闭,唇齿半露,本介知道是咒语起了作用,随继续加持,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弄儿就睡着了。
本介度了一道符,在供前烧了,蘸着水在弄儿额前画个十字。吩咐封德裕在供前磕了头。看弄儿安静地睡着了,封德裕夸赞本介好手段,因道:“这些天把这娃娃煎熬的不成样子了,这下好了。”随后给媳妇子把被子压好,和本介一起出来了。
清完屋子,又请了本庄子里方神庙的轿子和庙会里的轿夫一行人,打整了院子。
太阳落山的时候,所有的法事都结束了。看热闹的都散去了。万氏让一个小丫头打好了洗脸水放到上房门台子上。本介刚要洗脸,只见弄儿提着一把水壶款款而来,对本介说道:“窖里的水拔得很,加点热水。”说着给脸盆子里加了半壶开水,动作干净利落,带着几分挑逗。
本介心想:“这娃娃咋来了呢?不是睡着了嘛!”疑惑间就把手伸进脸盆里了,因水比较烫,本介赶紧把手缩回来,又用手指在水里撩了几下拿起水里的手巾子就要擦脸,不曾想刚拿起来又烫了一下,赶紧撒手,手巾子掉到水里了,溅起的热水洒了本介一脸。弄儿就在一旁里站着呢,看本介洗脸的样子,不觉失笑了。
这时万氏正从伙房里出来看见了,就说弄儿:“这娃娃倒个洗脸水都没个把式,这么烫咋洗呢撒!”本介赶紧替弄儿打圆场说:“就这样滚烫的水洗着才好!”
本介说着拿起手巾,把水拧去,展开来捂到脸上,热腾腾地果然舒服。擦完了脸,就看见弄儿已经站在小房子门口静静地看着他洗脸呢,只见弄儿依门而驻,一袭长衫,身姿绰约,看先生向她看来,就冲着先生歪一下脑袋,莞尔一笑,笑得很甜,带点俏皮,笑容许久都留在脸上,清新淡雅,本介本想多看一会儿,将这图画印在脑海里,也好入画。
弄儿见先生盯着她看,对视了片刻,内心一阵慌乱,赶紧回屋里去了。本介意犹未尽,丢下手巾子也到上房里去了。
本介暗想:“这哪像得了病的人呢撒!”
院里几个轿夫就在本介刚洗过脸的盆子里洗手呢,几个人又是谦让又是搬当,因让一个年纪大的名叫义兴的先洗,义兴也谦让着让别人先洗。这时,一个年轻的轿夫名叫满相儿的开玩笑道:“咱们几个洗吧。”说着把手伸进脸盆里,边洗手边继续说:“义兴爷晚上回去让媳妇子给洗呢么!.......”满相儿正说着,一个叫海义的戳了他一拐肘子,小声吆喝:“冷怂!”满相儿赶紧把没说完的话咽回去,抬头一看原来封德裕来了,暗暗吐了一下舌头。
“洗洗吃饭了么!”
封德裕说着把众人都招呼到上房里,早准备好了一桌酒菜,家下人等陪着先生吃罢饭,本庄里的人都散去了。万氏就给本介端上了谢礼,这先生收谢礼都是行市,主家多端一些,收的时候把多余的再退回去,主家再客气一下,相互推辞一下,再说上一些好听的,气氛很是融洽。
吃了晚饭,拿了谢礼,劳累一天,也是多喝了几杯米酒,本介有些疲惫,万氏就拿过来一个大方顶子绣花荞麦皮的枕头本介枕了。真是俗语所云:“瞌睡遇上了枕头”。本介一挨着枕头就眼皮子开始打架,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与万氏夫妇搭讪。
本介本想站一宿呢,无奈在闲话期间,封德裕颇有敷衍之意,本介歇了一会子就要告辞了。
“要不站一晚上明早再回撒?这大半晚上的,路还远呢嘛!”万氏颇有几分诚意的挽留道。
朗本介听女主人说的诚恳,就准备展开了睡呢。他刚想进入梦乡,就听见封德裕冲自己女人说道:“唉唉!阴阳都走夜路呢么,你没听人说嘛,阴阳一作法揪来几个小鬼抬轿,走起路来一阵风。”说罢,拿笑脸嘻嘻哈哈的给朗本介献殷勤呢。
一听这话,朗本介气就不搭一处来,一骨碌翻起来径直告辞了。
边走边骂:“不让大爷住还说便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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