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蝎美人

“她们从绿油油的草坪上走过，便留下那种庸俗打扮的强烈味道。”

                                                ——莫泊桑

前两天买了一套《企鹅经典：小黑书》第二辑，读到短篇小说大师莫泊桑的一则《蛇蝎美人》，一种无以言明的情感萦绕心间。

看第一遍，大致情节：男主保罗，还未长出胡须的青年，身材瘦溜，脸色苍白。女主玛德琳，娇小细弱，一头棕发，走路蹦蹦跳跳。二人不时相对凝视。

旁观人总要感叹：“可怜的家伙，他神魂颠倒了！”

二人经常乘坐“玛德琳”号游艇划去青蛙滩。在这里，男的女的都半斤八两，飘浮着廉价爱情的味道。

来这里的女人，每次见到蓬船上的四个女人都欢呼雀跃。划船的女人，瘦小枯干，穿着见习水手服，头发绾上去，戴着一顶漆布帽；她对面是个金发胖女人，叫波丽娜，常常男装打扮。船尾坐在蓬船里时，她仰卧在船舱里，双腿举起搭在浆手两侧的坐凳上，嘴里叼着香烟，每当双桨用力划一下，她的胸脯和腹部就颤动、摇晃起来。后面船蓬下有两个细高挑儿的漂亮姑娘，一位棕发一位金发，两人相互搂着腰。

她们四人在岸边租了一间小木屋，像两家人在一起生活。

玛德琳很喜欢波丽娜，两人见面后，相约晚上舞会见。

保罗很反感，禁止玛德琳与之交往，内心及其想要在她脖子上吊上石头沉到河里或将其投进监狱。可是他没有办法，玛德琳并不在意他的话，他已坠入情网。

他天生多情敏感，曾梦想过那种美妙的、理想而炽热的恋情，岂料这个瘦小的女人，根所有妓女一样愚蠢，愚蠢的不可救药，甚至谈不上漂亮，又瘦又爱生气。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将他抓住，将他俘获，从头到脚，从肉体到灵魂占有了他。他中了女性这种神秘的、威慑无比的魔力，不知道这种陌生的力量、这种神奇的牵制从何而来，是肉体之魔授予的，能让一个最明智的男人，匍匐在一个寻常女郎的脚下，根本无法解释她身上有什么天生的主宰大权。

保罗劝说无果后，玛德琳仍坚持应邀参加青蛙滩舞会。两人来到舞会后，玛德琳立刻进入了舞厅，保罗本来想在岛上转一圈，最后不得不让步。满场巡查后，胖波丽娜及其女伴不在那儿，保罗舒了一口气。

静谧的夜，保罗久久凝望月亮，心驰神往，忘了他的情妇。等到他再扭头看时，她已经不见了。

他寻找，却不见她的踪影。他来回奔走，问这个问那个，谁也没瞧见他。

他柔肠寸断，泣不成声，不得不停下脚步。一阵悲痛过后，他又往前走……

终于，他仿佛听见不远处的笑声，是他所熟悉的。他蹑手蹑脚靠近，忽听一声叫，那正是他们欢情深烈时他所熟悉了的叫声。

他还继续靠近，仿佛不由自主，果然看见她们了！

奥！另外一个，哪怕是个男人呢！不料却这样！却这样！

保罗心如刀绞，奋力逃开了。他撞到两颗树干，摔倒在一条树根上，爬起来又跑，忽然发觉到了河边，面对月光照亮的湍急的水流。

面前就是河流，他要寻死吗？他简直疯了。

在这寂静的夜晚，庸俗舞曲的叠句还在微弱固执的回荡，他决然转过身，面向小岛，面向她，惨叫一声：“玛德琳！”接着，他纵身一跳，像野兽蹿跳那样，投进河中，溅起水花，河面随即又合拢。

保罗跳河时那声叫，声音绝望、尖厉，迥非人声。两个女人听见了，玛德琳站起来，冲向河边，胖波丽娜也随后赶到。

一条平底船上有两个男人，听到有人跳河，在打捞。两个女人一直关注着打捞情况，紧紧靠在一起。

半个多钟头后，尸体中午勾住了。玛德琳一见尸体，吓得连连后退。

由于保罗是参议员的儿子，一个船夫认出了他。两人商议到经常下榻的酒店去领赏金，划着船渐行渐远……

波丽娜安慰着哀痛的玛德琳，搂住她，极力爱抚，久久拥抱。

玛德琳站起来，还一直在哭泣，但声势减弱，她的头偎在波丽娜的肩上，仿佛找到了庇护所，那是一种更体贴可靠、更亲热信赖的温情，她脚步蹀躨，蹒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