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村的耿民家真是“祸不单行”,儿子小福骑车撞成了傻子不到两年,耿民自己又在医院查出是“脑癌晚期”,已经过了手术有效期了。
平日里,那人高马大的儿子不知道做事情,只晓得要吃要喝的。耿民是能讲不能行。家里靠妻子黄琴料理着。黄琴呢,小时因害“脑炎”,又有几分痴呆,做什么都不行。
耿民家的日子不好过。
有村民打了匿名电话给电视台。记者来了,采访车路过村部门口时,记者下车去向在村部办公的村支书了解情况。年轻的村支书脸上一红一白的,他告诉记者本村没有耿民这个人。
“没有这个人?”记者瞥了村支书一眼,“那电话是你们村的村民打去的。”
“我们村确实没有耿民这个人,”村支书笑着说,“记者同志,你们弄错了……”
“弄错了?……”记者失望了,悻悻地开车走了。
村支书为什么要睁着眼睛说瞎话,蒙蔽记者呢?要知道,耿民家是村里最穷的人家之一。别人家都住着砖楼房,耿民家到今还住在那三间破旧的土瓦房里。那房子下雨时,是东西南北四下漏,前后墙体往外歪着,用木杠撑着。家里又让黄琴那个孬女人弄得脏乱不堪进不进去人。耿民人缘又不好,全家到今只有一个二类低保。要是记者来采访,将她家的情况曝光了,岂不是有损于村里的形象?
打发走记者瘟神,当事人得要关心一下。于是村支书带领全体村干到耿民家。大家着实安慰了他一番。最后,由村支书牵头,全体村干各掏出二百块钱给耿民。把在病床上的耿民感动得热泪盈,他紧紧地抓住村支书的手说:“呵呵——谢谢,谢谢领导们的关心,谢谢领导们的帮助!”
“耿民,”村长看了耿民一眼,说,“你病的不轻啊!不久,我们弄点钱来,送你去医院住一程子……”
“谢谢领导们的关心,”耿民抬手擦擦眼晴, 看向村长,“我知道,我这病是绝症,是治不好的……”他停了停,咳嗽了一声,说:“村长,我这辈子没有用,到今还住在这破屋子里……”说道这儿,他又回头看看坐在旁边的黄琴、小福说:“村长,我晓得我不行了,我死了算了,我老焦着,我死了,这两个孬母子可怎么过啊!……说不定哪一天,这破房子突然倒了,他们被打死了还不知道呢! ”
“你,你别这样讲,”村支书四下打量了一眼,“你家的困难,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嘛!”
“你家的情况,我们已向上头反应了,”一旁的村文书说,“不久,等我们弄来一笔钱,给你们家翻盖两间新房子!”
“呵呵——那我谢谢领导们,谢谢领导们了!”耿民哭泣着, 连连朝村干们拱手。
几个月后,耿民死了。村民们把他安葬了。
黄琴、小福母子俩依旧住在那破房子里。母子俩如影随形,干什么都在一起。晚上也同睡在一张床上。这样说来有点好讲不好听,但事实就是如此。
天下雨了,且是连阴雨。黄琴家是外面下好大,家里下好大。家里水流成河了。母子两个晚上不能睡,在家打着破伞,大盆、小盆齐上阵,四下里接水。
村组长把情况反映给村里, 村干们说,黄琴家的申请建房款还没下来(后来有人得知,建房款让村干的一个贫困亲戚建房先用了。)。
那天夜里,雨下的很大。凌晨两点多钟时候,村西的黄三来起夜,听到“轰隆”一声响。
“天,这是什么响?”黄三自语道。
第二天天一亮,村里是一片叫喊声。原来,昨天夜里,黄琴家的房子倒了!
村里人叫喊着赶过来,瓢泼大雨中,大家七手八脚把黄琴、小福从废墟中扒了出来。那扒出来的情景惨不忍睹:小福满脸血迹,身子已经凉了;黄琴的一只胳膊断了,耷拉着。几个人忙着抬黄琴去医院。
“呵呵——我不要,我不要……”黄琴凄惨地哭喊着,同时两腿乱蹬着,“呵——你们快抬小福去医院,快抬小福去医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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