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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的世界里,爱情已经不重要了

成年人的世界里,爱情已经不重要了

作者: 遇见慧岚 | 来源:发表于2018-12-19 09:43 被阅读9次

    初入宫时,就听到许多人说着御用女工薛京的传奇。

    出身贫贱,因识得文字,擅女红,被京城第一女红坊,精绣舍的左华楠先生收为关门弟子。

    年前,塞外王妃为儿子筹办婚宴,特意上交国书请薛京去为新娘制嫁衣,

    从此,声名大震。

    人虽在精绣舍,但已是皇宫造册的御用女工,专门负责宫中婚宴礼服,位同六品,食三百担。

    前日,薛京又升了品级。

    自然是需要增加人手服侍的,就从司针局特意又抽调两名熟练女工,

    而我有幸被安排到薛京居住的地方,专门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之前以为能做出那么美丽的嫁衣,薛京定是一位大美人,

    见了面才知道什么叫才华不一定与美貌集一身。

    算不上美人,或者根本就不是美人,宫中随便一个女子又要比她长得漂亮。

    可是宫里又有哪个女子有她那么心灵手巧。

    “近日内务府要筹办长平公主的成人礼,命我等负责礼服。

    你们都是从司针局调来的能手,希望你们都尽心尽力做好本职工作。”

    一大早,太阳都还没露脸,薛京姑姑已经高坐位上,其他四位女工乖巧的站着,听其垂询。

    “这是我画的图纸,你们每人都会得到不同的图纸,按照图纸的样子裁剪、刺绣即可。”

    看了半天,就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

    “菲儿,你跟我来”。

    说完就出了门,我只能跟随在后,悄言禁声。

    越过长廊,穿过后花园,就来到了宫人出宫的宫门口。

    “菲儿,你入宫服侍我有一阵子了,虽然我不是你的第一个主子,但是在这宫里,只要有我的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薛京姑姑站立住脚步,回头看我一眼,“明白?”

    我也站住,赶忙回答道“姑姑说的是,自上次姑姑把我从司针局带过来,专门教习我女红,这一年来,恩深似海,菲儿没齿难忘,不会把姑姑交给我的差事办砸的”。

    “今日你出宫一趟,像上次那样,把这封信交给御林军侍卫长祁清将军将军手中,就说让他看完就回信”。

    我接过信,嘴里却是嘀咕,

    “近日姑姑往祁将军府上送信怎这般频繁?也不怕被人发现?”

    说完这话,我就直接自己拍自己脑门子。

    薛京是谁?御用女工,

    当初受诏进宫,颇得皇后欢心,准她随时出入宫中,虽不合礼制,

    但皇后曾因薛京手制的一件礼服大获圣心,一举得了龙凤胎,在后宫中的位置无人能撼动。

    作为奖励,不仅让她继续做精绣舍的当家人,与大臣交往也是最平常不过的事。

    名声在外,谁敢去干涉她的事。

    记得曾问姑姑,为何能获得这么多殊荣,

    姑姑却淡淡的说道,“一则是技艺,二则我容貌平平,不会对后宫中的女人构成威胁”。

    是啊,女人漂亮了就是天敌,但容貌一般的,则会是好朋友。

    可谁又能想到,在宫里女子都想凭着容貌获得圣心,为此挤破了头脑,

    薛京姑姑却能因普通的容貌奠定其御用女工的霸主地位,不能不说,人生有时挺滑稽的。

    像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薛京姑姑,拉着我的手说:

    “你是我的徒弟,在宫中我最信任的人。你也知道,我和祁将军自小是同乡,近日他西征回来,又得封赏,我这个老乡自是要尽尽力的。去吧,以后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只得收好信,和姑姑道别,前往祁将军府。

    可谁也想不到,我这一去,再次见到姑姑,却是物是人非。

    刚刚绕过一品楼后门,在半路上就遇到祁将军。骑着高头大马,虽三十多岁,但仍是意气风发,铮铮铁骨。每次看到他,总让人有些脸热。

    “菲儿?”,祁将军叫住我,“你怎么在这儿?”

    “将军,我师傅让我给你送封信。正往你府上走呢,就遇到你了”,我连忙把信递过去。因为是薛京姑姑的弟子,之前也送过几封信,于是就和祁将军比较熟络。

    祁将军今日难得的好心情,但在看完信的那一刻,脸色极为难看,但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表情。

    “怎么了?将军,是不是姑姑有事?”看这样子我也急了,祁将军可是难得的稳重,能让他表情难看,那必定是出大事了。

    祁将军看了我一眼,“无事,你师父让你在我府上等她,她随后就来找你”

    然后就对身后的亲兵说“我要进宫一趟,你带菲儿姑娘到回府,一刻钟后,带她去我书房。拿着我的手令。记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让菲儿姑娘私自外出,否则拿你是问。”

    “是”后面的亲兵回答的倒是爽快,接令牌更是快。

    而我就更急了“将军到底出了什么事?哎,将军,将军.......”话还没说完,祁将军就已经拐过街头了。

    话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不管我如何和这位兵哥哥说,我得回去看看出什么事了,他都是一句,姑娘请,姑娘请。就是到了祁府,他也是一刻都不离开我,生怕我跑了。

    我心里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就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的,如此一想,心里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在客厅来回走了三百次后,我顿住了脚步。因为一刻钟到了。

    我顺着小兵的指引向书房走去,远处一妇人从花园婀娜多姿的走来,走近一看,姿色平平,等等,这不是姑姑?我揉揉眼睛,不对,姑姑眉毛上有颗黑痣,她没有。

    “她是谁?”这么想着,也就问出了口。

    “是将军这次西征带回来的婢女,名叫珠儿”小兵看我想要上前去打招呼的样子,急忙拦下我,“姑娘,将军有令,珠儿初来乍到,不宜见生人”。

    我撇撇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手里带着刀呢。

    于是就跟着小兵往前走。到了书房,门口站着两个小兵。带我来的小兵拿出令牌,放行后,也只在门口,并没有想进去的意思,甚至连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 这书房没有祈将军的命令,任何人是不得随意出入的。

    哦,难不成这书房有什么秘密?那为何就我能进?我心里带着疑问,仔细打量着书房,并没什么不同。

    除了书架的书,桌子上的书,椅子上的书,还是书,没有字画,更没有其他装饰。黑色的幔子高高挽起,与这满室的书,无不显示出主人爱书、低调的特点。

    就在我随意翻阅书,不小心碰了书架上的砚台,一扇门开了,是一间密室。我连忙向外面看看,还好外面的小兵没听到动静,估计听到了也不敢进来。

    我悄悄走进密室,一切让我呆住了,眼前的水晶帘子,与薛京姑姑在精绣舍设的书房一模一样,那里也挂着这么一排亮晶晶的水晶帘子,重重叠叠像极了瀑布,又像是天上的星星,手轻轻的一拨动,叮叮当当很是悦耳。

    外间无一幅字画,偏偏里面墙壁上都是字画。都是薛京姑姑的画像,有站着的,坐着的,吃东西的,伤心流泪的.......简直是把薛京姑姑所有的生活表情都画下来了。

    虽然依然是姿色平平,可这笔下的人物似乎更有风情,尤其每一幅画下面都有落款,单字清,还有一枝梅花,艳丽多姿,让人不禁想到,《诗经》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的诗句。

    担心被发现,我连忙退出来,单单这画和水晶帘,还有刚才的珠儿都已经让我心惊肉跳。

    难道祁将军钟情姑姑,可是除了送过三次信外,并未见过他二人有单独见面的时候。

    即使在宫里见着了,也只是如同对其他人一样,客客气气的,打个招呼就走,并未看到二人有任何其他感情。

    还记得一次宴会赐酒,祁将军多喝了几杯,乘着酒兴来向姑姑敬酒。

    “薛姑娘,近日又得佳作,听说皇后龙凤胎的周岁衣服是你裁制的,样子新颖,深得圣心。连宫外都盛行这种样式。入宫不到一年,就能取得如此成就,他日平步青云,光宗耀祖,指日可待了。”

    而姑姑只道了一声谢,脸上无喜无忧,很安静的接过酒,最后还是祁将军觉得站的太久没意思,就自己走开了。

    怎么看都不像是两个很熟识的人。可能我真的想多了。

    等祁将军回来时,已是三天以后的深夜,只说一句让我在府里安心住下,是宫里的安排,就独自进了书房。

    这几天,先前的小兵送我回府,见我天天急的抹眼泪,也很是照顾我.

    等将军进了书房, 就悄悄告诉我:薛京姑姑因得罪太妃,念曾经立功,被取消了御用女工的称号,造册除名,两个月后就要作为陪嫁随从,跟随公主去西边和亲。

    “怎么会?姑姑向来为人低调,又怎会开罪太妃。太妃虽然是晋王爷的生母,但到底也只是先帝的妃子,怎的就能把姑姑从司针局除名呢,那以后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活”。

    我噼里啪啦的说着,眼泪都急得掉下来 。

    小兵看我更着急,连忙安慰道“姑娘你也知道,梁妃素来与皇后不和,于是就借用太妃之手打压皇后。姑姑是皇后身边的红人,更是左膀右臂。听说姑姑之前为太妃做的衣服里的红花夹带有马钱子,让太妃出现了中毒现象。”

    “宫里制作冬衣外套,向来有在里面加香料或是中药的传统,以达到能祛病添香的功效。太妃的衣服是放有红花,谁敢放马钱子..........”

    马钱子能治风湿顽痹,但用在体弱多病的人身上,却是容易引发呼吸急促的,甚至死亡的。没有太医的药方,谁敢给太妃用着这?除非.....

    心里越想越惊,不行,我得去问问将军。

    在我的死缠烂打下,小兵不得不带我去找将军。

    当我在书房内室找到将军,告诉他我的猜想..

    他不急,反而说道:“你是第一个进我书房内室的人。你家姑姑相貌虽是平凡,就像这画上的人一样,但心志高傲,从来都能把人的心拿在手里玩弄,然后再狠狠地摔下。这样的女人,怎么会轻易舍弃一切呢?”

    “将军........”听他这般怨恨的口气,倒像是姑姑负心与他。

    但事不宜迟,儿女私情该放在一边,这会儿姑姑获罪,指不定在哪受苦呢?

    本想说他二人是同乡,看在同乡的份上,也该帮帮。

    话到嘴边也就立刻住了声。

    姑姑被罚,为何我还能待在这里,没有被提回宫里。

    想到将军回来时说的那句,“在这里待着,是宫里的意思”。

    “我也不知你师父到底是怎么做的,还能在这么糟糕的情况下保全你。你姑姑我自会解救,你就在这里住下吧”这祁将军真不是一般的淡定。

    也是,能在皇帝面前都敢不卑不亢,沙场上的血泪早就让他练就了这么一副冷血冷心,即使与姑姑真有什么交情,就看这淡定的表情,估计也是不深。

    从书房里出来,心里就知道,对祁将军还是别抱太大希望,毕竟是不是一路人,还很难说。

    不管怎么说先得见上姑姑一面,问清情况。

    再见到姑姑,也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姑姑一人获罪,竟然没有牵连其他人,就连精绣舍居然都是照常营业,生意并没受到影响。

    有时候,呆在将军府里,我都有些恍惚,要不是梅姨亲自来跟我说姑姑的事,只怕连我都觉得,一切都只是个梦。

    晚上,精绣舍的人给我带信,说姑姑在后院等我,我才松一口气。

    当我从将军府的狗洞了爬出来,赶到精绣舍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这后门对着的院子是一间普通民居,地下更是有一条密道相连,谁也想不到这才是精绣舍的真正藏身之处。

    当我跨过院子,急匆匆的跑向偏殿,去找梅姨,姑姑自进宫以后,精绣舍基本上就是她在主事了。

    推门一看,精绣舍的几个主事的人都在,到里面的床上一看,竟然真的是姑姑!

    “姑姑,你没事吧,吓坏菲儿了,姑姑,”我泪流满面的拉住姑姑的衣服,不住地问“ 姑姑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

    姑姑坐在床上,调整了姿势,表情不喜不悲,只是让所有人退下,留下了梅姨和我。

    “当年,我无意间认识邻国王妃,有恩与她,她助我获得御用女工殊荣,已算是给师傅的在天之灵一个交代了;今日我不惜毁了精绣舍,断然随公主和亲西行,只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菲儿,姑姑一生受制于人,没有半点自由,我想任性一次,在有生之年,自己选择一次。”姑姑看着双手,少见的泪水留下来了,“虽然没了这虚名,但终于可以不再沾惹血了。”

    姑姑这些话我听得似懂非懂,记得多年前,有位贵人曾有恩于姑姑,深受皇恩,却不幸失足小产,后来还疯掉了。听说是一个已经成形的男婴,夜里姑姑足足洗了三遍手。 。

    忽然想到祁将军曾在书房说的话,就连你一个小小的宫女都能看出来的事,其他人怎么会不知道。这只不过是皇后和梁妃之间的又一次宫斗,而你师傅成了牺牲品罢了。

    “那为何精绣舍没有受到牵连?”那时我还仰头问祈将军。

    “那自然是精绣舍还有利用价值,左华楠先生一生的心血,可不止只是刺绣技艺。加上这几年你师父在皇后身边效力,精绣舍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刺绣作坊了。”将军如是说。

    看着姑姑这般,又看看梅姨含着泪水别过去的脸,看来姑姑是铁定心了要这么做。

    “姑姑今后可有什么打算,你为皇后做事,那皇后必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姑姑西行的,梁妃也一直视姑姑为眼中钉,如今难保不会在西去的路上下手。”

    姑姑摇摇头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你不必挂心。只是在这京城中,精绣舍我希望能由你传承下去,梅姨会帮助你的。”

    说完又调整了姿势,轻笑一声,“这次西行不能带你去,我知道你一直喜欢祁将军,就为你安排了这门亲事,你可愿意。”

    听完这话,我脸红起来,嘴上就说道:“将军怎会看上我呢?。”

    祁将军,成熟稳重,哪个姑娘不爱?虽然相差十多来岁,但嫁给祁将军,也好过继续在宫里做宫女。

    “你是我的徒弟自然不会差,放心我都帮你打点好了。”

    夜色凉凉,这是进府后的第25天,终于见到了将军。

    坐在庭院里喝着酒,满身酒气,满脸疲惫。

    我安静的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看着他这般,心里还是一阵阵揪心的疼。

    红花一事之前,为保全我,姑姑就已经亲自向皇后请旨,将我指婚与祈将军。

    只是这些我都不知道。

    当日让我出宫送信,姑姑就已经知道事情不可挽回。让祈将军亲自进宫,以婚约为由,把我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

    虽然也将珠儿姑娘送进宫,换下姑姑。怎奈还是迟了一步,西行只是幌子,皇后为保自身,还是让姑姑饮下毒药。

    当时在精绣舍后院看到姑姑,那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讲话,准备要走时。他却自顾自的回忆往事。

    “你说,你家姑姑怎么就能忍心,抛弃我一次又一次呢?”将军仰头又是一杯,“仗着我对她的好,就让我娶你护你。可惜我就偏偏吃这一套”

    我静静地听着,不言语。

    “我们有三次在一起的机会,一次是入宫前,她曾问我什么时候娶她;一次是我打了胜仗,皇上要给我指婚,可那时候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她的精绣舍,不想成亲。

    这一次,我们都下定决心放弃所有,回家乡成亲了,她却遭遇不测了”

    顿了一下,我反问道:“如果这次没有我,你们真的会在一起吗?”

    祈将军闻声,拿着的酒杯慢慢的放下。

    终于还是心有不甘的承认,“不会”。

    是的,就算没有我,他们还是不会在一起。

    那份青葱岁月里生长出来的爱意,早就被这后宫前朝的勾心斗角压的粉碎,能让他们还认定彼此合适,不过是从未在一起过,心有不甘。

    因为从未在一起过,所以他们的爱情都活在了无数的可能里。

    “但没有你,她就不会进宫,至少不会死去”将军依然心有不甘,冷冷的说着。

    我撇开了眼,不去看他。

    这两个月,我并未闲着,除了重振精绣舍,我还整理了姑姑遗留的东西,包括那些连梅姨都未曾看过的札记。

    有时候,也就是这些白纸黑字,我才知道,为何我比其他宫女幸运。

     我就是姑姑那个私奔的师姐的女儿,也是她师傅的外孙女。

    为了报答我外公的恩情,她不惜进宫,只为护我周全。为了保全我的性命,更是自愿以命换命 ,就是想让我继承精绣舍,在这京城闯出一片天地。

    不过这些札记的存在也证明了,她曾卑微、隐忍的爱着一个人,期待他的回应。

    可当他终于回应这份感情时,两个人却走向了不同的宿命。

    那一年,他们初见面,还是稚子顽童。

    姑姑的父亲是私塾老师,祁将军又是她父亲的学生,姑姑因着父亲的宠爱,也被允许入祠受教。两人比旁人亲近几分,是孩童时期的玩伴,也是同窗。不难想象当时而是是何等无忧无虑,两小无猜。

    原本是想让姑姑识字以后好相夫教子,偏偏姑姑喜爱女红,借着会识文断字的能力,钻研古书,其女红作品不俗,细微处惊艳,大局处样式新颖。

    偶然一次被我外公看中资质,说服姑姑的家人,带在身边做弟子,传授技艺。

    姑姑随我外公左华楠先生入京学艺,可巧第二年,祁将军便也入京,拜在经学大师赵弘毅座下,研读诗书。

    二人虽然同在京师,但各有学业,于是见面并不多。

    再见面时,一个俏皮可爱,一个英俊舒朗。

    京城的西市小摊、河边的柳丛、女娲庙前的庙会............到处都曾有过他们的身影。

    此时的他们十五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就像着三月的春风吹过的地方就会有新的东西在生长。

    那一年,她站在紫薇树下,一身红装,忍着娇羞,大胆的仰头问道,“何时娶我?”他却别开脸,戏言道,“从未想过”。

    她依旧笑吟吟,说道“很好,那就等你想时,再见面吧”。

    每一年精绣舍都会出新品,有心的人就会留意到,自姑姑的师姐与人私奔,她成为精绣舍的顶梁柱后,那几年,新品都是清一色的嫁衣,火红的嫁衣,喜气洋洋,京城中多少豪门千金争相订购。

    等到第三年,左华楠先生决定退隐,将精绣舍全权交由姑姑打理时,祁将军曾来过。

    彼时,他已是军中的先锋,英勇无比,屡受朝廷嘉奖,前途无量;而她已将精绣舍经营的有声有色,比在左先生手中规模和名声更大。

    他带着她最爱吃的马蹄糕,准备在出战前,向她求亲。

    而她因着赶制相国夫人的衣服,未能准时赴约。

    第二天,他就被派去南下征战沙场,而她静静地坐在房中一夜,为自己做了一件嫁衣。

    等他回来时,他已是将军,她已是御用女工,分属于不同的阵营,又有功名利禄在身,为不同的主子效力,那件嫁衣只能压在箱底。

    名利场上,向来暗潮涌动,即便身处高位,也是棋盘上的棋子。既然是棋子,就注定了有被抛弃的一天。

    姑姑为了保全我,不惜将我送至情人身边;而将军为了保全姑姑,用珠儿把姑姑换出来。

    可惜,姑姑早已饮下皇后赐的毒药。

     “姑姑担心你将来不能对她一心一意,你担心姑姑舍不得荣华富贵。你们都不确定未来,说到底,让你们一再错过的,就是你们的不信任”。

    回顾姑姑的一生,做了那么多嫁衣,却没有机会为自己披上一件,就这样隐忍的爱着将军一人,用情至深,奈何缘薄。

    如果说少女时期的她还能无所忌惮的想去爱,那么在看见了太多的人性阴暗面,她已经失去信心去爱了。

    姑姑风光无限时,却羡慕起我那早逝的娘亲,用她在札记里的话说:至少师姐这辈子,正大光明爱过。

    爱情,一旦错过就不再了。

    成年人的世界里,爱情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那晚谈话之后,我想,这辈子祈将军心里都只会有姑姑一人。

    他是姑姑念念不忘的人,我自然该留出位子给姑姑。

    于是我执意问将军要了一份休书,并对外宣称将军夫人暴毙。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小宫女的去留,于是我就换了身份,专心经营精绣舍。

    五年以后,宫里传来消息,平反了薛京的罪名,将其名字重新造册,又嘉奖了精绣舍一番。

    还记得那日,皇后特意宣我入宫,接受嘉奖,做她的左膀右臂。

    我一时间有些恍惚。

    自我接手精绣舍,有好几次,在错综复杂的权利博弈中,想要退缩,甚至想离开京城。

    但还好,当时没有离开。

    这几年里,我卑躬屈膝的结交权贵,游刃有余的周旋于各派之间,

    利用之前精绣舍的人脉,经历了各种算计、煎熬,才洗刷了薛京姑姑的罪名,让精绣舍在我手里不至于惨败。

    而我也从那个天真烂漫,需要依靠别人保护的小宫女,变成了步步为营,事事算计,又多疑的人。

    于是,当我听到皇后的提议时,没有任何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被她利用,至少说明我有利用的价值。

    最后一次见到祈将军,是在他儿子的满月宴上,这是他与相国独生女儿的第二个儿子。

    他端着酒杯,来到我面前,摇摇晃晃的,却压低了声音,沉稳的说道:“我没忘她。”

    我笑出了声:“我相信,你不会忘了她,和你联手的梅姨更不会忘了她。”

    看到他的酒水洒出,我继续说道:‘当年你用离间计,让姑姑成了皇后的弃子,又想利用我的身份掌控精绣舍,可想到了今日?祈将军,你配不上她”

    说完我就转身走了,只听到后面的酒杯应声落地。

    情深似海,矢志不渝,不过都是一场谋取利益的谎言。

    或许,当年是有过喜欢,只不过在这个大染坊里,感情已经成为他算计的筹码,都已经不重要了。

    姑姑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他会和梅姨一起算计她。

    第二天,将军府传出病丧,说祈将军突发急症,不治而亡。

    大清早,我的小麻雀就来告诉我了,其实是自缢身亡。

    是的,我成功的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三月三,宫人外出游玩踏青,也是年轻男女相互表达爱意的好机会。

    皇后冷不丁的发问,可有中意的人?

    换了身份,她早就不记得,是她曾帮忙进言,让皇帝答应将我许配给祁将军的。

    也对,她只要记得我和薛京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成为第二个薛京,不会背叛她,就可以了。

    我恭敬地回答道,没有。

    皇后笑着,错过了这个好时节,以后就难找了。

    我却冷不丁的,想到我的小麻雀,曾捎来梅姨临死前说的一句话:你会变成和薛京一样的人。

    不会的,永远不会。

    因为我不会像姑姑那样,甘心地只为他人做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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