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外,泸州城郊,绿水湖畔,青砖高墙,连廊画壁,两只白鹤刻在木门上,大门的匾上黑色二字:陈家。数月无人,陈家显出一副破败之相,杂草丛生,墨迹斑驳,几处断壁残垣生了苔藓,地上污迹斑斑却不见一具尸体。
几人微愣,这似乎与公孙沐阳所说不符,本以为遍地尸骸却不料如此干净。此情此景,公孙沐阳何尝不震惊,这与他离开时的景象完全不同。再见各屋房门大敞四开,满地狼藉,显然早被人洗劫一番,就连陈老爷的卧榻都被人掀开。
“公孙公子可知道这些人在找什么?”
这番景象,便是解百问不说,公孙沐阳也看得出来有人在找东西。闻言,他摇了摇头。陈家不过一介商贾,何况还是他们公孙家的附庸,能有什么教人觊觎甚至不惜害命也要得到的宝贝?
“爷,其他房间都看过了,都被人翻得乱七八糟,也没看出来有人要找什么。”小光儿快步走来,还没进门便急急说道,“大小之处都被人翻过了,就连老太太的床榻都被移开了。似乎来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东西是什么样子,或可大可小。”
解百问眉头微皱,不知想到些什么,待再抬头眼中神光异彩,似有了打算。
“谁?”
幽幽一声,房上之人一惊。他的身法不算快,却也不慢,夜色中身影一晃而过,藏于暗处。只可惜,说话的人叫风之行,单论轻功,纵观江湖敢自称在他之上的人不多。
被此人发现,想跑很难,他仍想搏一搏,借着夜色,或运气好能脱身也说不上呢。转身刚踏出两步,一人影已在眼前。
这人,便是风之行。
风之行轻功了得,江湖上尽人皆知,可手上功夫如何却无人知道。黑衣人心中略作打算,从腰间抽出两把短匕。手腕一翻,短匕在手中转了两圈,映着月光渗出一道青色寒光。
看着他手中短匕,风之行的嘴角爬上一丝笑意。那人似受了挑衅,双手一紧,扑了上来。他不信,凭这黄口小儿,轻功这种取巧的功夫便罢了,手上还会有些过硬的本领。
寒光,直切风之行心口,略过长衫,却未破一抹衣襟。恍惚间,黑衣人觉得自己听到了“叮”地一声,却未见刀剑相搏。或是自己多心了吧!
接着,又是一刀,划过风之行的身体。风之行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看着刀锋利刃,不带一丝慌乱。
“有什么好笑!”
月下冷笑,让黑衣人心下一紧,寒意慢慢爬上心头,整个人像浸了冰水,待回过神才发现,身上已被汗水湿透。他发现自己竟看不透眼前这个少年,不论是对方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还是诡异的身法。
“你的步法,是哪儿学的?”少年淡淡问了一句,不悲不喜中隐隐透着杀意。
黑衣人觉得自己说错一个字都有性命之忧。他,不敢张口,再握紧了掌心满是汗水的手,想举起匕首再搏一次,却发现手如千斤重。逃?他逃不掉的!眼前这个少年可是风之行!
少年似看穿他的想法,戏谑一笑,说了句“拿着一把没有刀刃的匕首,有什么用?”
对于少年此时说出的话,黑衣人未有一丝怀疑,向手中短匕看去。两把短匕皆只剩手柄在握,刃却不知去了哪里。
他一向宝贝自己的兵器,毕竟两把匕首所保护的是自己的命。他清楚记得,今夜他将两把匕首放在腰间的时候还是完好的。蓦然间,那声若有若无的碰撞声出现在他的脑海,接着,汗水从他的头上流了下来。
风起,风落,少年蓝衣飘飘,手中空无一物。直至此时,黑衣人也未曾看见风之行何时出手,用的又是什么兵器。
院内众人皆惊,仅解百问一人除外。他听了风之行的话,笑了,也不知这小狐狸还要糊弄整个江湖到什么时候。若是对方知晓了他的身份,别说动手,恐怕敢不敢亮兵刃都难说。
暗中,一道目光紧盯风之行,生怕自己漏看一瞬,这人便是从开始就跟着他们的风满城。
战不能战,逃不能逃,黑衣人喉口一动,哑着嗓子问:“你……要干什么?”
“要干什么的人难道不是你吗?我们有很多事想问,但我的问题只有一个……”他笑容一敛,“你这个半吊子的七星步是从哪儿学的?”
还道是风之行问的会是什么要紧的问题,却不想只是问他的步法打哪儿学的。不要说此时说错一句话都恐有性命之忧,便是平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自然一五一十回答。
“自然跟我们老大学的。”
“既然如此,本少爷对你们老大倒是颇有兴趣。不如,我们下去好好聊聊!”
话音刚落,黑衣人脚下一空,还不及调整姿势,已经一个狗吃屎摔了下去,屁股上还火辣辣疼着。再看风之行,谪仙般落下,风自上而下触动着衣襟及长发,面露寒意。
无需多言,解百问一个眼神递过去,小光儿足下也踩着七星步到了黑衣人身前,取绳子把他捆了个结实。见了小光儿的身法,黑衣人一愣,顾不得面巾被人摘了去:“你……你这身法……”
“怎么,这身法,就只准你家老大会,别人就不能学了?没这么个道理吧!”风之行的声音打从他身后传来,带着淡淡的阴顾之气,“神棍,这人就交给你了,能探出多少东西,就看你的本事了。”
解百问摇着纸扇,眉峰轻挑,口中发出一丝轻笑,似遇到什么好笑之事:“这一路光看你们这些练家子舞刀弄棒,也是时候瞧瞧本先生‘窃天意,问天道’的本事了。小光儿,带着人到陈老爷房间。”
小光儿押着人在前,解百问却未跟在后面。待目光扫过公孙沐阳与这凌乱的陈家院子,他才说了句“这里的东西不要乱动!今夜在这里就地休息,待我问过那人回来再看!”便擦着风之行的衣袖进了陈老爷的房间,“吱嘎”一声关上房门。
公孙沐阳看得出,解百问在经过风之行身旁之时说了些什么,只是他不知道为何要避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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