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姊妹只剩下我一个了”

昨儿夜里，又下了一场雪。早上醒来是在朋友圈看到下雪的消息的，开窗一看，比上次天气预报说的“暴雪”更像暴雪。天地又白成了一片。

或许寒冬让人难熬，好几个亲人都在正月离世。七年前的今天，谢老师的奶奶离世，五年前的正月十二，我的奶奶离世。而今天，是伯爷爷（爷爷的亲哥哥）出殡之日，三天前，93岁的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爷爷跟伯爷爷住在村里的两边，中间是一垄一垄的田。我小时的收割时节，这些田地里总有人忙碌着，丰收的喜悦印在每个人的脸上。如今，农田不再是主要的经济来源，有人将田变成了塘，有人在农田里种了菜，风吹麦浪的场景我已有多年未曾见过。

伯爷爷下葬在我们家屋后不远处，按习俗，要在我们家和叔叔家的路边上摆一个祭台，子孙拜祭之后再行安葬之礼。

因为今天的雪，前往火葬场的灵车出发晚，回来得也晚，近十一点我开着车往家里走，距离家还有一公里左右时，沿路站满了等待灵车回来的亲属，手持烟花爆竹，他们在寒风中翘首盼望载着伯爷爷骨灰的灵车到达。

这是我之前没有预想到的场景，我本打算回家停了车然后再走路去对面的灵堂。这样看来，干脆在家等等，等安葬完再一同走吧。

正铲着雪，爷爷拄着拐杖走来了。这个冬天，他一直穿着大睡袄，我猜这是他哪个女儿买的，这让我有点遗憾，他如今牙齿掉了很多，除了汤泡饭基本上吃不了什么了，我竟然一直没想过给他买衣服呢。

摆好火炉，安顿好爷爷，就听到远处的爆竹声响起——灵车回来了。

爷爷起身站到门外，拄着拐杖等着。“三姊妹（兄妹）只剩下我一个了。”听他说这话时，才想到爷爷也是家里的小老弟，这次去世的，是最大的哥哥。这个世界上，他的长辈、同辈，只留下了他。

等到人群接近时，他们在路边摆好的祭台前开始行礼，有负责宣读悼词的老先生用悠扬的调子哼唱着，我的伯伯——伯爷爷仅剩的儿子哭声传来，看着爷爷拄着拐一步步缓缓靠近祭台，我的眼泪也忍不住了。

从伯爷爷家拍摄的场景

图中，山底下隐隐的两座房子就是我家和叔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