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六记》,记闺房之乐、诗酒之欢、游玩之趣,也记生活之坎坷、人生之无常、世事之难料。阅读时,文言文略感艰涩,仍掩盖不了简朴质纯的感情。沈复,或许算不上伟男子,却绝对是一位奇男子。
伉俪情深
陈芸,沈复之妻,可以说是文中最大的亮点。芸,生而聪慧,懂刺绣,通吟咏,是妻,更是友。沈复对芸疼爱有加,他们一同谈诗论书、品酒赏月、游山玩水,二人琴瑟共鸣二十三年,耳鬓厮磨,同行同坐,形影不离。
芸的珍贵在于她质朴纯真的感情中,有着风雅感性的活泼,也有着宽容体贴的缄默。她爱书画多于爱珠宝,她敢女扮男装去看庙会,她主动为丈夫某妾室,她热衷探究未曾见过的风景……对于那个年代的女性,实属有趣,以至于林语堂先生说:“芸是中国文学中一个最可爱的女人”。
《浮生六记》的罕见之处在于描写夫妻之间的柴米油盐,居家生活,而每到平凡之处,却又充满意想不到的情趣。沈复和芸志趣相投,尽管穿着粗布衣裳,吃着蔬食淡饭,看着苍凉美景,也能有“兽云吞落日,弓月弹流星”的佳句。日子虽清寒,伉俪却情深,两人的日子竟过出了温柔倜傥的味道。
人生无常
然而,坎坷才是生活的常态,夫妻俩儿多感情、重承诺、爽直不羁,终究还是引来一连串牵累:债务缠身、失欢于公婆、被逐家门、寄人篱下、工作被辞、生活拮据……他们一心想要过布衣蔬食的生活,但落到如此贫困凄凉的境地,芸也不曾有一句怨言。
不料,芸的旧病复发才是最大的坎坷,临终之际,全是“来世相约”的期盼,泪眼婆娑,悲切动人。芸的早逝,让沈复痛彻心扉,再多的苦难,也不及伊人不在身旁。从此,再也无人帮我把粥温,无人陪我数星辰。
沈复夫妻的落魄,由于他们率真任性的作风与封建礼法相冲突,他们为家庭所不容,为社会所压迫,同时忍受贫苦和疾病的煎熬,最终妻离子散,理想破灭。常言道:始于欢乐,终于忧患。人生之无常,实在让人唏嘘。
浪游之迹
《浮生六记》有较大的篇幅描写沈复的浪游之迹,如果说跟芸之间的伉俪深情让人看到沈复的真性情,那么丰富的浪游生活则是其“奇男子”的体现。浪游,有跟芸同游,也有跟挚友同浪,所到之处,有啧啧称奇,也有了无生趣,而苦中作乐,才是他浪游之根本。
沈复秉持着“人珍我弃,人弃我取”的奇思妙想,无论对花草、盆栽、书画、风景都有自己独特的喜好。他的浪游轨迹遍布大江南北,上到山东,下到粤东;高山流水、落日飞雁、园林假山、明月星辰、风土人情、曼歌妙舞……仿佛是一幅清代市井风貌与自然风景结合的画卷。
而在爱妻、父亲、儿子相继离世后,沈复更是抛弃红尘,游匿于山水之中,于四十六岁之际,作《浮生六记》,回忆一生的浮荡。字里行间,仿佛看到他在山水卷轴中,感叹人生之苍凉。
《浮生六记》文字清新真率,无雕琢藻饰痕迹,却隐隐流露作者的唏嘘之声。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人生短暂得如一场大梦,之中又能有多少欢乐时光呢?若得美酒畅饮,知己相伴,伊人在旁,所谓良辰美景,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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