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面的一大团黑色漫起,乌云像是撕碎了的棉絮,团聚在山峰,此刻,它们不再是大雨将至的暗示。夜晚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沉在山拱起的裙摆中,追赶着白天的思绪,只将微风轻轻推送。前头走着外甥女莅和她爸爸,他们黑色的背影开始重叠进山的影子里时,我拉开车门,躲进去,车内的光亮一下子包围了我。
莅在练车,训练感觉。下午时,天色明亮,她爸爸坐在副驾驶室,抛出各种提醒,语气和缓,声音低沉,唯恐分贝一提高就惊扰了女儿的心神,我更是大气不敢出,亦不敢跟莅说话。我在后座替她捏了把汗,提着一颗心,望着熟悉的风景一点点往后退,我甚至舍弃了与之默契相晤的机会。晚饭后,我们一起往地铁站行进。依然是父女俩在前头,我坐后座,夜色早在老家的山头涌起,母亲的表情看不清楚,她的声音却是准确无误地反复念叨:“开慢一点。”浮起老年人惯有的不安。
莅载着我们,蜗行至地铁站。随后,她爸坐回驾驶室,看着我们消失在电梯间。我们一同跨入疾驰的车厢时,耳边漫溢起各种混浊不清的声音,我取出书,摊在膝盖上,弓起身子,像臣服于它的俘虏,一如茫茫大海中好不容易够到了一块浮木,使劲抓住,稍作喘息挣扎。翻了几页后,我与一边的莅时不时聊几句--仿若“昨日重现”:上次我们相见,是在老家楼房上梁时,我们一同坐地铁回甬,依然是我坐左边,她坐右边。
此刻,再翻翻朋友圈,心中妥贴而舒适。我们追着赶着什么呢?“夜晚是深思之母”,而我却在“深思”中不觉多坐了两站,笑着与莅道别,又从舟孟北路站返回去。
夜风很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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