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引以为豪,自己能闻到季节变换的味道。甚至是不同节日的味道,即使在仅剩的两个20岁逼近,而又格外忙碌异常焦虑的日子里,我还是闻到了夏天的味道。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大片大片墨绿色的泛着光的树叶,昏黄的灯,三三两两在园区里散步的人,所有这些都被浸泡在夏天的味道里。突然觉得夏天的一切,让我几乎要以为生命又重新开始了。
其实一直以来潜意识里我不怎么喜欢夏天的,所有不开心的事都集中在这种时季,甚至情绪也会开始变得浮躁不安,莫名伤感,我也是怕了这种季节。
时常脑子会蹦出一个画面,把自己层层包裹住,静静缩在角落画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圈,别人进不来我也出不去,以前会想过有没有人能把我从煎熬里边救起,后来明白什么还得靠自己才是现实,难熬的季节总是容易伤感一番。
比如,每次听莫文蔚的老歌《亲爱的》都会把思绪拉回两年前的夏天,那时的我辞职在出租房里一边准备考试一边写连载,极度的焦虑,极度的没有安全感,极度的自我否定,整日一个人在家看书,焦虑几乎要把我吞噬了,以至于别人无意的一句话,我都能想歪,最后跟人大吵一架,觉得全世界都否定自己,全世界都欠我一个厚待,易怒,爱哭,烦躁,焦虑压力大到了极点,那种状态真是太可怕了。
还有,每到夏天,脑子里闪回无数个空无一人却灼热晃眼的场景。姥姥院子里枣树上无休止的蝉鸣;睡不着午觉在幼儿园教室大镜框下面罚站的日子;跟谁吵架冷战一个人躲在操场老杨树的阴影里写日记;趴在窗台上等茉莉花落下来赶紧扔进茶叶罐里;搬个小椅子坐在教室窗外的大银杏树下背历史题结果变成抄宋词消遣;小学离家蜷在宿舍楼的大厅里通宵读白先勇读到掩卷长泣。
那时候的夏天,怎么那么漫长?长得好像每一次凌晨三四点的布谷鸟叫,都穿过岁月回响至今。那些睡不着的夜,读不完的书,考不完的试,发不完的呆,听不完的齐豫,每到入夏,就扑天盖地地回来......
但铺天盖地里,从不回来而且也许永不回来的时光,却越攒越长,人生中最快乐悠闲的时间真的很短很短,因为从小到大都被我爹的严厉和自己的好胜心逼得患得患失,一旦不学习不工作就焦虑。
唯一可以记得的,大概是大学时候的几个暑假,夏天很长,我在家里的客厅边转呼啦圈边看《奋斗》,两集终了,还可以吃半个西瓜。有时是坐在小茶几上写灵感碎片,一写就是一两个小时,全写什么小城生活啊,青涩男女之类的。
还能记起来刚工作的第二年初,虽然上一休一,但是依然感觉还有一大把时间,休息的时候藏在被子里坐在窗前苦思冥想该干嘛。后来还是坐着公交车转转绕绕去滨江道看电影,一个人看了好多场。
最难得的是悠闲吧,是不挂心,是有大把时间在手的安全感和无所事事带来的满足。那时候就想,不用变更强啊,就这样原地踏步其实也很不错呢。也只是偶尔这样想。
从蒙昧到懵懂到轻熟到成熟,每换一种介质生活,都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时刻。譬如,怎么从只讲对错到会权衡利弊,又怎么从爱憎分明,到把爱恨全部吞下。
多久多深的爱恨情仇,在乎的不在乎的,伤害自己的和被自己伤害的,爱情的亲情的友情的,在心里纠纠缠缠数不清的日夜,然后在夏天一个瓢泼大雨的清晨醒来后与自己和解了,我包容拥抱了这样的自己。
蔡康永说,成长是一个扫兴的过程。当天真敏感被代替,只剩下自如应对,苦乐不辩,承担悲喜,自我和解。能预支伤心,也能预知结局。
像夏天啤酒上的泡沫,一开始张牙舞爪地酒面上翻滚,经过一些短暂却微妙的时光,又渐渐归于平静。
*作者:一走肉,段位很高的心理咨询师,亦是没有心机的伪文艺婊,喜欢嘚瑟和耍流氓,遇到请饶路。微信号:ndxj521,添加请备注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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