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小说】《流浪狗》之三：“爷爷”死了

原创/疯子哥

引子：静待花开，只是一种表象，哪个生命不是在负重前行？

【动物小说】《流浪狗》之三：“爷爷”死了

上期链接：《流浪狗》之二：巧遇“爷爷”         

              *  爷爷死了  *

我们开始走街串巷。

没几天，我就已经可以下来跟着车子跑了。

经过近一个月的观察，我发现爷爷最常去的地方，无非是工地、体育场、垃圾场、学校后墙根，还有年轻男女喜欢光顾的幽静河边树林，在那些地方可以捡到废钢筋、饮料瓶、废纸等等，运气好的话，我还能从垃圾堆里刨出美味的骨头，还有一些可爱的小玩具。

每次讨来饭，爷爷总是把最好的挑出来给我吃，那两个想吃抢食的家伙因此被鞭挞了无数次。所以我跟爷爷最亲，当他坐在墙根晒着太阳歇息的时候，我就会摇着小尾巴凑上去，在他怀里打着滚蹭来蹭去，牙齿撕咬着他的破棉袄，他从不对我发脾气。

四个月过去了，两个同伴被先后送了人，收养的人给钱，爷爷摇摇头，等他们满脸狐疑的走远后，就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不拿你们换钱，只要有人养你们，我心里就踏实了”。

爷爷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拉车越来越吃力，呼哧呼哧的喘粗气，频繁的靠墙或者树歇息。有时一天只吃一顿饭，甚至不吃饭，他就静静地半躺在墙角，痛苦地发出沉闷的呻吟。每当这时他总会挣扎着解开绳子，赶我走，他知道我自己已经会找食物吃。

我跑出去胡乱找点东西吃完，然后再回来趴卧在他脚边。他看看我，咬着牙颤巍巍的站起来，身上，捡来的深蓝色衬衣已经湿透几次了，闪耀着白花花的盐斑。

盛夏的太阳像一团火。我们继续走走停停，没有再去捡那些瓶瓶罐罐。停停走走，穿过了小城，又走了大约二公里，右边是一个岔路，路很窄，长满了蒺藜和杂草。一个斜坡，我在前面用力拖拉绳子，爷爷佝偻着腰身几乎趴在地上，歇了十几次，终于走完了这二百多米的坡路。

他努力站直身子，干枯的手抹了一下满脸的汗水，脸就和这沟沟岔岔的黑土地一样了。他看看来路，看看小城，扭头看看旁边山坳里的一小块平地，嘴角抽动着，似乎想笑。我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一圈，不懂，就看他。他摸摸我的头，挪向那块平地。

到了近前，才发现有一排排的土堆，土堆不大，上面都长满了野草，有的深有的浅，有的疏有的密。走到一个最大的土堆旁，他吃力的坐下来，往后仰靠过去，像一棵轰然倒塌的枯树，一动不动望着蓝蓝的天空，白云悠闲的飘。

十分钟后，他稍微缓过来一点，想抬手却抬不起来，就把手指当做脚趾，一步一顿“走”到腰间，拽那黑布条做的腰带。但是他看上去实在是太虚弱了，无力解开曾经自己系上的腰带。

他看着我，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就用牙齿咬紧他手边的黑色布条，用力左右摇摆着脑袋，腰带终于松开了。里面一个白色塑料袋暴露出来，我用嘴叼着递给他。

塑料袋缠了几圈，他用已经僵硬的手指，把它一圈一圈的绕回来，时间好像也停下来等他。开了，里面折叠着一张棕色牛皮纸，稳稳神，他把纸展开，看着我。

让我吃惊而且疑惑的是，纸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排排狗的画像。虽然画的很笨拙，但我还是能够认出这些熟悉的同类。在这些大小不同、品种各异的狗的肖像里，我突然发现有一只特别亲切，花色、样貌和我一模一样，是个土狗。我低吠了一声，爷爷似乎听懂了，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指指我，然后猛然拍一下依靠着的土堆，再也没有拿起来。

爷爷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安详的像一块儿褐色的斑驳的石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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