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力性格耿直,最近因得罪领导而丢了工作,一直赋闲在家。
这一天,报纸上的一则招工启事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当地殡仪馆正在招收工作人员,薪资很丰厚,门槛却不高。
王大力决定去试试,他当然知道那地方很晦气,是和死人打交道的,但他也一直相信,死人不会祸害人,只有活人才会。
现场人不多,王大力来的晚,所以排在了后面,殡仪馆经理亲自把关,似乎因为工作关系,板着个脸,冷冰冰的,浑身透着股寒气,王大力看到排在前面的人,都灰溜溜的退下来,心中很没底,但又一想,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怕个甚!于是也就不那么的紧张了。
轮到了王大力,那经理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了解这工作吗?”
王大力点点头。
“你不怕吗?”经理问道。
王大力摇摇头:“只见过活人谋财,没见过死人害命。”
经理又问道:“喜欢这工作吗?”
王大力摇摇头:“谈不上喜欢,都是为了生活,做好份内的事就行了。”
经理点点头,问道:“敢不敢背死人?”
“敢!”
“这是夜班岗位,愿意吗?”
“愿意!”
“很好……”那经理似乎很满意,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明天过来报到吧。”
“啥?”王大力没想到会这么简单,还有些不敢相信。
“想吃这碗饭,不需要花花肠子,只要踏实肯干就行!你被录取了!”经理咧开嘴笑了,那两颗白亮亮的大门牙非常醒目。
…………
王大力进入殡仪馆后,专职夜间巡视工作,和他搭档的是一名身材肥硕的老员工,为人孤僻,不苟言笑,他本姓陶,但同事们取其谐音,都喊他老饕。
看官或许要问了,这是为啥?当然是因为他太能吃了!
以前发生过一次惨烈的车祸,那场面,什么脑浆啊,肠子啊,残肢断体,遍地都是,再加上当时正值酷暑,在烈日的炙烤下,那味道……啧啧……保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当时殡仪馆工作人员全部出动,整理残骸,收殓尸身,运到殡仪馆后,又是一番清洗,消毒,缝合……
等大伙都忙完了,吃饭的时候,面对那满桌丰盛的菜肴,却都没了胃口,老饕却是胃口极佳,一个人坐在那里大吃大喝,令人侧目,从此“老饕”这个名号就正式叫响了。
王大力的工作其实很轻松,白天休息,晚上值班,主要是每隔一定时间检查一下停尸房的制冷设备是否运转正常,尸体是否安置妥当,防止他人破坏等等。
王大力和老饕一般是轮流巡视,没事的时候就躲在小屋里休息,老饕自不必说,每次腆着个大肚子,不紧不慢的出去巡视,有时候半天才回来,而王大力就不行了,这大半夜的,让他一个人在停尸房走动,还真有些不习惯,每次都是快去快回,不敢多做停留。
当然,想偷懒是不行的,那经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过来突击检查,若是被逮到,处罚可是很严厉的。
说起经理,也是有点奇怪,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至今还是单身,有时候工作得晚了,就直接睡在办公室里。
据老员工们讲,经理年轻的时候也是处过女朋友的,而且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但他的女朋友却水性杨花,背着他偷人,挺悲催的,他们后来怎么样,大伙就不知道了,反正没人再看到那女友的身影,或许早就分手了,不过有员工发现,经理自家院子里多了一株冬梅,而他的女友就叫冬梅,看来还是一往情深,念念不忘啊……
这一晚,老饕又出去巡视了,王大力一时困意来袭,眼睛半睁半闭的,正打着盹,忽听“吱呀”一声,小屋子的门被推开了,王大力以为是老饕回来了,但一直没人进来。
“老饕,是你在外面吗?你可真够无聊的,开这种玩笑!”
王大力冲着外面嚷嚷道,这门是关的好好的,风不可能吹开。
外面黑漆漆的,悄无声息,氛围变得有点诡异。
“奇怪……”
王大力走过去,正打算把门关上,一阵阴风忽然吹进来,使他生生打了个寒颤,屋内的灯光变得忽明忽暗起来。
饶是那王大力素来胆大,此刻心中也升起一阵寒意。
当他正惊疑不定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呢喃细语,那声音飘忽不定,仿佛就在耳畔响起,王大力全身汗毛根根竖起,他慌忙转过身来,却差点和一个白衣女尸撞了个满怀。
这是一具年轻女尸,面容惨白,长发披肩,她的嘴巴微张,似乎要说些什么,但王大力却听不清楚,而那女尸的肚子已被人划开,血肉模糊,非常凄惨。
王大力吓得一激灵,猛地睁开眼来,却发现屋内一切如常,灯光熠熠,房门紧闭,哪有什么女尸!
原来,他只是做了个梦,老饕出去还没回来呢。
“活见鬼,吓死老子了!”
王大力抹去额上冷汗,心绪渐渐平复下来,他又看了看时间,嘀咕道:“这老饕已经出去半个多钟头了,怎么还没回来?”
想到刚才的梦境,王大力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犹豫了一下,抓起手电筒出门而去。
停尸房面积很大,却只有一盏壁灯,白天还好,为了防止阴气过重,留有专门的采光处,到了晚上,近处尚能看得清楚点,而远处都非常昏暗。
王大力进入太平间后并没有发现老饕的身影,他打着手电筒,一边向里走,一边轻喊道:“老饕……老饕……”
殡仪馆里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不许在太平间大声喧哗。据说这是对死者的尊重,怕惊扰了亡灵,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老饕跑哪儿去了……”
王大力来到了太平间的深处,依然没有看到老饕的身影,这时,旁边的阴影中突然窜出一条黑影。
“啪!”
王大力吓得手一哆嗦,手电筒已掉在地上,不知滚到了何处。
王大力正要喊叫,那黑影已先开口:“你过来干啥?”
“原来是老饕……”
王大力松了一口气,道:“我见你半天没回来,不放心,过来看看。”
“有台停尸柜出问题了,刚弄好……”
说话间,老饕已来到了王大力跟前,王大力突然瞪大了双眼,紧盯着老饕的那张肥脸,像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那老饕犹不自知,只是习惯性的抹抹嘴巴,不紧不慢的向外走去:“没事了,咱回去吧。”
望着老饕肥硕的背影,王大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但仍心有余悸,他想到这老饕平日里就孤僻冷漠,有些古怪,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
列位看官,这王大力究竟在老饕那张肥脸上看到了什么?
是血迹,尤其是嘴巴周围,有大片的血迹。
王大力又想起刚才梦中所见,那被开膛破肚,极为凄惨的白衣女尸,心中只觉一股无明业火腾腾的烧了起来。
正所谓: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此刻,王大力心中已没有了惧意。
“这个老饕,不会是个喜欢吃死尸的变态恶魔吧?!如果他真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我一定要为死者讨个公道!”
王大力生性耿直,当下不再耽搁,快步赶上了老饕,他要当面质问清楚!
“老饕,你等等!”
老饕停下了脚步,扭头望向王大力,惨淡的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尤其显得狰狞可怖:“干啥?”
王大力紧盯着老饕脸上的血迹,问道:“你的脸怎么回事?”
老饕愕然:“我的脸怎么了?”
“哪来的血迹?”
老饕恍然,毫不在意的道:“刚才鼻子突然出血弄得,有啥奇怪的?我去洗洗。”说罢便匆忙离去。
王大力眉头紧锁,暗忖道:“难道真会这么巧?”
此刻,停尸房里只剩下了王大力一人,愈发显得阴森恐怖。
“证据,我要寻找证据……”他开始查看停尸房的每一具尸体。
他希望老饕没有撒谎。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悄悄流逝,王大力已查看了全部尸体,都很正常,他这才长吁了口气,放下心来,然而当他往回走的时候,却无意间发现在昏暗的角落里还停放着一个停尸柜。
“奇怪,这停尸柜什么时候放这里的,我怎么不知道……”
王大力信步走过去,当他打开查看的时候,赫然发现,尸柜中躺着的正是他梦中所见的白衣女尸!
王大力鼓起勇气,慢慢掀开那女尸的衣襟,他虽强自镇定,手却一直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果然……”
王大力猛地睁大了双眼,露出震惊之色,他发现那女尸的肚子已被剖开,切口处仍拖曳着一丝脏器残余,而腹中已是空荡荡……
在王大力眼中,老饕的那张肥脸开始不断的扭曲变化,最终化为了一头狰狞的恶魔嘴脸。
“绝不能让这个恶魔再这样为非作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祸害活人!”王大力想到了报警,但此事重大,应该先向经理汇报,这几天经理一直住在办公室里。
大老远的,王大力便看到经理的那间办公室里依然亮着灯光。
经理打开了门,脸上似乎有些不高兴,冷冷的问道:“什么事?”
王大力忙道:“我发现老饕有问题!”
“哦?进来再说吧。”经理把王大力让进了办公室,关好门后,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王大力当下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经理静静的听完,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问道:“这事你想怎么处置?”
王大力忿忿不平的道:“报警,这恶魔以前还不知做过多少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一定要把他绳之以法!”
经理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摇摇头道:“不行,这事要是传出去,肯定会引起社会的轰动,到时候,咱们殡仪馆就完了,不光是我,你也会丢了这份工作!”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无论如何,为了殡仪馆也要保守住这个秘密!这样吧,你只要不说出去,我答应给你加工资,而那老饕,直接让他滚蛋!怎么样?”经理边说边凑了过来,拍了拍王大力的肩膀,道:“再说了,尸体明天一早就火化了,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王大力眉头微皱,他总觉得这样不妥,正要再说些什么,突然鼻翼抽动,他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而来源赫然是那经理。
经理亦有所觉,他望着王大力疑惑的神色,突然咧嘴笑了,那两颗白亮亮的门牙又露了出来。
王大力不寒而栗,他看到,经理的门牙上还有残留的血迹,而那一小块暗红色的碎肉更是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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