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正式下签后,结伴Y,性情中人,计划以摩托车环澳、尔后在澳洲最靠近南极的塔斯马尼亚岛流浪一月多。不多磨蹭,当天,即拍下了从上海奔赴墨尔本的机票,越南航空,不过,这比廉价航空还低廉的价格和毫无海外乘机的经历,不由让我捏了把冷汗,揣着妈妈给的桃木、朋友求的护身符祈祷着。
初到YHA 和朋友吃饭临行,幻想着自己独身在机场前往南半球,风萧萧兮易水寒,多么壮志豪情。然而,迎来一帮逗比们来送机,还欲擒故纵的,差点在浦东机场拉横幅追飞机,大包小包送着,写了七封“情书”让我带上,反射弧绕了一整年、整个地球的我如今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毕业就像巴别塔,四散天涯,多年之后,也会像前辈们操着熟悉而陌生的语言吧。
但记忆中大家在校船上航海实习,蔚蓝的海上放声歌唱,被船长豢养的无忧无虑的生活,总是闪亮的。
机舱俯瞰墨尔本的挑战
11月初的上海,微凉,转机的越南胡志明市,以湿热的气息和机场高达20多美元的拖鞋迎接,经历十多小时的飞行,在我持续的耳鸣中终于迎来了南半球的春夏。
越南航空 机餐“墨尔本欢迎你。”不大的墨尔本国际机场赫然写着中文,朋友来接我,第一站即是墨尔本市中心的唐人街,“天府李米线”的一碗养生米线足以疗愈人,但餐厅内周董熟悉的嗓音,街上二胡喜庆地拉着“小苹果”,耳边的中文和街上形形色色的亚裔面孔,让我一时间无法确定飞行了十多小时,来到的究竟是英语系国家还是上海热闹的街头。
等人间隙,好奇朋友墨尔本留学生的圈子,常听人说国人爱好扎堆,问是否这里留学生也是这般情况。朋友不置可否,又给了我这样的解释,他曾跟朋友去西人的派对,西人开放,喝嗨了裸着跳到吧台尽情宣泄是有的;再说大学课堂,同样的项目,人家思维之开阔灵活源自从小的教育,有时候的鸿沟让人感概良多。
从小浸淫的文化和思维方式不同,玩的方式不同,不同的民族性和个性,圈子也渐渐显现出来了。
我到的那几天处于MelbourneCup(墨尔本赛马日),街头巷尾可见盛装的女士,贴身剪裁作工良好的裙子、典雅精致的礼帽、姣好的面容不分年纪,眼眸下皆是自信,这样的场景在之后我为爱丽丝泉的turfclub(马术俱乐部)工作也遇过,那是ladiesday(女士日),专为女士打造,女士皆盛装出席,还有独立的酒吧和舞池。相较于国内能把各种节日消费成“买买买”,这项举措能让女性大大方方地把美丽自信展示出来,并能真正感受到属于自己的节日的乐趣。
Melbourne Cup 图片来自网络住哪儿
预订的时候手贱,定了一天的greenhousebackpacker(温室背包客栈),一家位于市中心绝佳地理位置、气氛良好的背包客栈,为省钱订了五人混合间,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反正就一天,而且也不至于全都是男生吧。然而,说什么什么中!我推开房间一瞬还好,只是觉得稍微乱了些,并未在意。再次回到房间,台湾、法国、德国、南美小哥你来我往,显然,他们早到了几天,有了些革命情谊,并没怎么理我,好家伙,转念想,好友先前住青旅还因为前台的错,住进了8人男生间,她没太在意,顶到把一群男生弄的尴尬了。于是,我就那么自顾自地安然睡了一夜。第二天,拖着28公斤的大行李箱和一个双肩包转战YHA。
住了4天YHA,熬不住了,算算,YHA澳币30左右一晚,130刀已随风飘去,外食随便一顿15澳币左右没了,虽然YHA有公共厨房,但第一次衣食住行全部自己料理、在家也不下厨房的我有些懵逼,看着公共厨房里体格健壮的南美小哥轻而易举翻锅,煎烤牛排,烹佐菜,一盘盘分装,羡慕得很,心想——“要是我那么厉害就好了!”哦,不,其实是——“他是我的朋友就好了!”
而身怀1000澳元壮志豪情闯澳洲的我,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份工作;同寝的欧洲女孩不是过来墨尔本游玩的,就是一路打工换宿在澳洲玩到底、钱快花光即将回国的,碰到一个台湾女孩子,辗转在农场和工厂工作,只是亚洲人居多,没有特别好的英文环境,况且我也不想那么早移动;不如说是tooyoung too simple,已经被留学生朋友告诫过,墨尔本很难找到份不错的工作。
弦是紧绷的,脑子里一团乱麻,急于找到工作和房子安顿下来,以至于都没有心情欣赏这美丽的世界宜居城市。来的第二天,把墨尔本市中心所有的肯德基和麦当劳网投了一遍,也很快收到了拒信。Y很快通过在地的华人网站——亿忆网寻得一份摩托车送外卖的工作。心里不是滋味,一来不想找华人老板的工作,有一种骄傲,我的英文是过得去的;二来,一来就努力地扑向找工作却收效甚微,心还躁动不安。
greenhouse backpacker的公共区域马来小住
经朋友介绍,寻得一处sharehouse(合租房),女生四人上下床铺,市中心不错的地段,这是我得到的信息。听起来不错,为了省钱,进行了来澳第一周的第二次搬家。这也是第一次,我目睹,墨尔本市中心公寓房的合租情况,房东是马来西亚人,在赌场工作,不大的空间,房东与女友用一个大房间;另一间放置上下床,女生四人间;客厅稍大,用软帘隔开,另住两个男生;总共八人;厨房区域小小的,餐桌坐三四人,想要移动就显得捉襟见肘了。四人一把钥匙,论回家,麻烦得很。
夜晚,站在阳台,高层俯瞰,四周灯火,是墨尔本市中心的繁华。
墨尔本主街夜景
除开我们四人,其余的是马来西亚人。持价格高昂的“学生签”或是三个月的“旅游签”,前者有每月打工时数不能超过20小时的规定,后者则不可以合法打工。即是说没有合法最低起薪、没有养老金、受伤了无法得到保障的黑工。台湾人的圈子里,把马来人这样的举措叫做“跳飞机”,法定最低时薪是17.29(2015年)澳元,而他们不得已做着8澳元的工作,甚至更低的,这样的情况,农场尤甚。
听闻,他们勤恳地工作,通过中介,再把钱汇回国内,养活全家。Y的送餐队有这样的情况,本国人多了,自然会扎堆团结,排挤外人;后来在爱丽丝泉附近的葡萄园也碰到过类似情况。
容身之所算是有了,尽管不尽如人意,算是打破幻想,幻想中阳光、沙滩、冲浪、美酒、佳肴的打工旅行,第一站就在挣扎。
多想无益,生存下去才是王道。打印了一沓简历,在主街Swanston st(斯旺斯顿街)上,其实多为华人餐馆,看到在招人的,小心翼翼地走进去,递上简历,偏生那时还有心高气傲、阳春白雪,不接受周末加班,不接受大夜班,特挑工作。
那时的我不明白职缺需要等待的道理,悬着的心也一直放不下来,让坑爹帮忙改简历,被痛批了一顿“密密麻麻的社团经历和社会实践,跟广告似的,投餐馆,谁看?”痛改前非,绞尽脑汁地把大学时代为数不多的打工次数、包括在台湾期间打工换宿的经历。
人与鸟
初尝按摩
换上新的简历,重新走上街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浦东一路同程而来的护士杰,“在澳洲念护士,尔后去了欧洲,此番回到澳洲,希望寻得一份工作,好安家落户,把双亲接过来。”他介绍道。
给我忠告:墨尔本找工的不易,高校林立,留学生众多,势必僧多粥少,若没特殊技能,好工作着实难找。尤其唐人街,时薪可用“八九不离十”来形容。
顿生“技能到用时方恨少”之感。他陪我走了一程,原本踟蹰着要不要走进询问的店家,因着杰在后面,我也只能假装自信,硬着头皮询问老板。
随后,杰请朋友吃饭,邀我同去,唐人街,烧腊店,在澳五年的同胞,席间杰问道“有几个好哥们?哥们铁不铁?”答曰“经历事情才知道。”这番对话,一窥在外华人之心。
此番,来澳一周不到,正值送朋友到南十字星火车站,妈妈来电。痛斥我没本事,房子工作一样都做不好,用老一辈人的想法训斥着。
坐在FlindersSt Station电车站的我哭成傻逼,连日的心理压力,加上家人莫名地痛斥与不理解,好在夜色黑,没那么丢人,挂断电话。
送完朋友,平复心情,才有气力解释这番生活情景。
街头艺人没了法子,总得抓住最后根稻草。Y朋友的朋友在市里的一家中医推拿店。排斥这般的原因是,澳洲的按摩店很是发达,但会有提供色情服务的灰色地带。而这家位于墨尔本室内大型购物商场,为连锁店,顾客群为周边白领,又是朋友介绍,不至于。
联系到了经理,玄,北方口音,性格爽朗,医药相关科系,自言早先打工遍布唐人街各家,从洗碗工一步步做上来,以至于有些店家看到他都会免费招待,颇有种“一呼百应”的豪气。最先从颈肩学起,精油等是后话,学成,用玄的话讲,可以“上活”,看各自悟性,无底薪,都是靠抽成,起先是45%,往后就是50%。说着,他指向前台滑手机的男生,“他悟性很好,才来一个多星期,已经上活儿了。”
不忙的时候,我和大家一起负责一些杂活儿,观摩,记笔记,练习。店里生意不是很忙,应该说整个购物中心都较为冷清。中午时分,大家微波下自己带来的食物或是外食就算解决。
我按照自己粗浅的笔记和大家的指导练习着最基本的肩颈:
①充分放松,约两三分钟,分别运用四指和大拇指抓、提;
从上到肩胛骨附近用大鱼际松紧结合地揉,至发热
②擀肩约八分钟,将手臂视作擀面杖,压下去,手要放松
③脖子,五分钟,拨筋……
街头 马车戏剧性的转折
话说那前台滑手机的男生,Chris,墨尔本大学学生,大一,郑州人。想着暑假回国也是玩,便留在墨尔本打工。闲聊中,提到找房的困难,提到留学生的租房微信群有人多次刷屏脸楼,以至于我朋友还以为他是房仲。这哥们惊起:“那是我室友!”Chris遥想当年他找合适的房子租下,历经千辛万苦,恰逢朋友伸以援手,睡了半个多月的地板,才找到如今风水宝地,过起了当爹当室友的生活。如此感概,好人属性大爆发,说回去和室友商量,我可以借地板(澳洲多为地毯)一用。我欣然答应。
熟了,Chris数落我为何如此轻易相信别人。
我反问他,他说:“不知道,就觉得你跟我的一个姐姐很像,很亲切。”
戏剧性的转折,一周之内的第三次搬家。口头允诺住一周,实则受不了拥挤和回家的不方便,要搬离,看多了碰到恶房东的帖子,心有戚戚,不能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但女生一人出门在外,是得多个心眼,只能骗房东说已经找到工作,需要搬至近点的地方。房东姐姐表示理解,更在我小小求情下少收了点日租。
次日早晨,行李箱,重达28公斤,再加一个双肩包,硬生生地一路拖着走到电车站,九牛二虎之力想要把这家当扛上高台阶的电车车厢内。一位澳洲爷爷和印度叔叔忙过来搭把手,他听闻我想要环澳,对如此庞大的家当表示惊叹,。电车免费区到底,还需要拖着傻笨的行李走两站,爷爷很绅士地要帮我扛下去,一接手,表情有点够呛。
想起,在学校时,有次,当时的男友帮我提行李箱,一路沉默没说话,等我走进宿舍,透过玻璃看到,他在耍手,莫名觉得好笑,一直没有告诉他。
我说了“谢谢”。
老人家热情地问:
“中文应该怎么回答谢谢?”
“不用谢。”
“不用谢。”
维多利亚州立图书馆 内景Chris人很好,有着高于同龄人的成熟,很多技能是来澳后更新的,譬如说特别擅长的做饭,就是得耐心候着,人家秉持“慢工出细活儿”,中途再得开着“暴走漫画”之类的来跟进一下国内的动态。听坑爹说,墨尔本的中国留学生,男生普遍比女生做得一手好饭——追妹子用,甚至他老人家就精致到做酸梅汤和各色精美的小点心。
那日早晨,我就被用一顿蛋炒饭款待了,真真是“黯然销魂蛋炒饭”,起兴儿,再自个儿煎个油条儿。
说什么生活在别处~
❤❤❤
to be continued
下期预告:猫村的就业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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