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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吴江打小就生活在父母吵吵闹闹的生活环境之中，尤其每到过年，父母总是有吵不完的架，为了人情世故的钱，或者别的随便什么原因都要吵得满村人尽皆知，但大部分理由都是为钱，不是妈妈掀桌子，就是爸爸摔碗碟，每年过年都是鸡犬不宁。
吴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心里总是充满了恐惧，吃饭时筷子落到地上，或者是打碎一只碗，都会变成父母吵架的导火索，他很害怕！性格慢慢的变得有点孤僻，整天都沉默寡言，并不是他喜欢独来独往，而是同学们都不想跟他玩，只有同村一起长大的寒冰跟秋月两个女孩子有时跟他说说话。整个童年的时光就只有父母的吵闹声。
十二岁的那一年，他妈妈跟着别的男人走了之后，父亲一直都没有找到对象，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年代，哪个女人还会愿意过这样贫穷的日子？父亲有时穷得连吴江的学费都交不起，所以刚进初中的吴江，看着别的同学都有爸妈接送，下雪有人送衣，落雨有人送伞，他心里就会特别自卑，觉得谁都比自己幸福。
父亲后来跟着一个女人去外面打工，再也没回来过，他妈倒是隔三差五地回来，只是她从不带一个固定的男人回，有时一个月，有时半年，回到那间陈旧的套间厢房屋里时，她身边的男人左一个，右一个 的换，吴江还没记清对方的脸，又要接受母亲更换的新对象，他心里很讨厌这样的母亲，但她毕竟是母亲，又不敢说什么，只能由着她往家里带。
寒冰跟秋月两个是最好的朋友，别人都不喜欢跟吴江玩时，她们两个从不嫌弃吴江老实木纳，从心底里，两个女孩子倒十分同情吴江。村里人说他妈妈的坏话时，两个孩子有时还跟大人们说：
“吴江已经很难过了，你们别说他妈妈了！”
左邻右舍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待这一家人时，只有秋月跟寒冰却把他当自己的好朋友。吴江的妈经过村口的樟树底下时，人们除了鄙视的眼神之外，就是背后的一堆闲言碎语。他妈换男人的事一度成为村里人最热门的话题。
吴江又黑又瘦，个子也不是太高，他爸高大威武，所以村里人怀疑他不是他爸的儿子，甚至有好多小朋友在他背后喊：
“吴江吴江，河里漂筐，亲爸不识，哭爹喊娘。”
吴江每次听到小朋友在后面这样喊叫起哄时，他总是绕道而行。每次都难过，他紧紧地咬住下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极力地忍住，不让泪水流下来。
寒冰跟秋月这个时候总会毫不犹豫地护着吴江，赶走那一群起哄的孩子们，揪着喊得最响的孩子那耳朵，痛得他“哇哇”大哭，直到求饶才松手恐吓道：
“你们再喊，我不把你们的耳朵割下来，我就不叫李寒冰！”
孩子们看见寒冰就跑，寒冰留短头发，有点象男孩子的性格，说到做到，下手没有轻重，把小朋友打到哭哭啼啼是常有的事。
秋月跟寒冰不同，秋月比较柔和，摘一条长马尾，她看着寒冰揪小朋友的耳朵，站在一旁鼓劲加油地喊：
“揪得好！揪得好！谁叫你们这样欺负吴江？”
吴江初中就辍学了，十六七岁时就已经是一个大人了，村里那些风言风语听烦了，他觉得连他自己都无法忍受母亲那样不三不四的行为，晚上坐在桌子边吃饭时，吴江说：
“妈，如果你还想要我喊你作妈，请你不要带陌生男的回来，我已经长大了，也明白了很多道理，你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
母亲不出声，她放下还没吃完的饭碗，进了她自己的房间。她听见儿子吃完饭抹桌子洗碗的声音，总觉得儿子是没有权利干涉父母的事，而且她心里面从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是错的，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才这样换来换去。
十月的那天晚上，吴江的母亲装点了几件换洗衣服背在背上，沿着弯弯曲曲的乡村小路，踩着清辉的月色走了。
早晨，吴江发现母亲离开了家，心里虽然有些不落痕迹的伤感，但他认为，母亲在外面无依无靠时，或许她便会固定一个人过日子。反倒是他自己成了进门一把火，出门一把锁的单身狗。他决定去外面找工作，苦点累点都不怕，先养活自己再说。
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去理发店里替人洗头发，后来被顾客投诉说他手太重，顾客洗着不舒服。后来就去饭店里洗碗。他人勤快，总是比别人多做好多事。后来又去奶茶店里打工，在那里一年时间，他倒学会了做奶茶的所有程序，后来就想开一家奶茶店，但是又没成本，又不知道找谁借？所以天天发狠地工作，心里只为一个目标奋斗：开一家有特色的奶茶店。
十六七岁，寒冰跟秋月上学时成绩也不是很好，总觉得离上大学都是遥遥无期的事，所以高中还没读完，两个就商量着去外面打工。
她们两个去了奶茶店里找吴江，吴江递过两杯奶茶到她们各自的手上说：
“放着书不读，打什么工啊？还是回去读书吧！”
“我不回去了，你都打两年工了，不也生活得好好的吗？”寒冰笑着说。
“我成绩不是很好，读大学也不一定是我的出路，出来打工是辛苦，说不定又能走出来一条路呢？”秋月边搅拌着奶茶边说。
“人的圈子很重要！并不是非得要你们两个读大学，但是到了大学里，你们可以结识不同的朋友，同学。”吴江用成熟的口气， 如同大哥哥一样的说。
“蛇有蛇路，蜈蚣有蜈蚣之道，到了山里再唱歌吧！”寒冰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地说。
“你们两个人因为今天错误的决定，迟早会要后悔！”
吴江肯定地说。因为这两年尝到了打工生活中的酸甜苦辣 。因此他不希望他最好的朋友放弃书本，过早地步入社会，他很诚恳，很认真地对她们两个说：
“我总认为还是多读一点书好，最起码打工的方式都不同，层次不同，对社会或事物认知都不同，站的高度不同，看到的风景不一样，站得高的人自然也看得远。看得深，看得广。”
两个女孩子喝着奶茶，听着这一席话，她们觉得吴江变了，跟以前那个闷声不响的吴江完全不同，寒冰突然很喜欢这样的吴江 。
秋月听了这一席话后，回到学校里去了。寒冰不想回学校，她就在吴江附近的服装批发市场里做模特。
寒冰是一个阳光型的女孩，短发，小脚口哈伦裤，马丁靴，短装连帽外套，露出小小的腰来，她这身打扮洋气又好看。她有事没事就去奶茶店里看吴江。
吴江也已经是大小伙子了，他褪出了学生时代的那种懵懂与幼稚，连同紫外线染黄的皮肤都变得白白净净，他端着一杯奶茶靠在吧台边，青春的脸上洋溢着浅浅的微笑，细长的手指从奶茶的杯子边滑过 ，递给寒冰的那一刻，寒冰觉得自己犯了花痴一般地说：
“吴江，没想到你长大了好帅哦！”
“帅吗？我咋从没有觉得？”吴江问。
寒冰坐在精致的圆桌边喝奶茶，吴江有时偷偷地去看寒冰，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其乐的样子 ，他不得不在心里承认寒冰漂亮。
秋天，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寒冰浅棕色的头发上，她把玩着手里喝空了的杯子，吴江看着阳光下寒冰侧脸的轮廓，立体又分明，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吴江感觉到自己喜欢这个漂亮的阳光女孩。
寒冰也喜欢吴江，回到家里老跟她妈提起吴江，她妈一听到吴江的名字心里就不高兴，于是她警告女儿：
“你不要整天在我面前提吴江 ！吴江的原生家庭一团糟，你看他妈……”
“他妈是他妈，关吴江什么事？”寒冰反驳。
“你要是喜欢上了吴江，立马替我打住！我不喜欢这样的女婿！”寒冰妈大声地说。
“可我真的喜欢他！”寒冰向她妈摊牌。
“我跟你爸在村里都是有面子的人，吴江那四分五裂不健全的家庭，怎么配得上你？”她妈急了。
“我不管！我就爱吴江！”寒冰铁下心说。
寒冰爱吴江的事立马遭到父母的反对，寒冰口里说话硬气，但她父母不同意也还是不敢一个人往前冲。所以她跟吴江中间就一直保持着那种不近不远的距离。
寒假里，寒冰去找秋月，两个说到吴江，秋月说：
“我看吴江可以！你们两个又般配 吴江家庭情况不好，你们两个人以后自己去创造。”
“我爸妈不同意！”寒冰苦恼的说。
二
吴江用五年打工赚来的钱，开了一家奶茶店，开张的那几天人特别多，后来店里就冷冷清清的，也不知是味道不对，还是差了点什么配料？，吴江一天到晚就研究着这一杯奶茶，仔细核对过，又没找不出哪里的原因，门店里稀稀拉拉几个人，房租又不便宜，水电也贵，一年下来亏了个精光，他感觉店子承受不住了，一个人坐在沉木色的方桌前，看着手上那半杯奶茶出神。
寒冰来了，在他的对面坐下来看着吴江一脸凝重之色说：
“把门店转让出去！”
“门店还差一个月就到期了，轮不到我转让，房东就会收回门店。”吴江说。
“要不我去问我妈借钱？”寒冰出主意。
“别别别！你妈本来就不喜欢我，你还是别开口了。”吴江立马打消寒冰的念头。
晚上回到家时，寒冰还是忍不住跟她妈提起借钱给吴江的事，她妈一听又是吴江，火气就上来了，吼道：
“明天你伯父会带一个男孩子来，他家底好，父母都在省城工作，家里开公司的。听说人也长得帅，两个见个面看看。”
寒冰为了不让母亲生气，随口就答应了相亲的事。
第二天上午那男孩子真的来了，寒冰的妈见到这未来的女婿，一脸的笑真的藏都藏不住。端茶倒水，十分满意，但看到寒冰那闷声不响的样子心里就来气，恼火地说：
“这样的男孩子你如果不选择，以后你就不要进家门了！”
寒冰只好应付性的加了那男孩子的微信。
吃过晚饭，她去找吴江，吴江不想见她，把她关在木门外，任寒冰怎样喊他都不开门。
“吴江，我也只是应付我妈！”
“你以为这样子很好玩是吧？我不想陪你玩这样的游戏！”吴江说完这句话，把灯一灭，夜色将至里，就只看见吴江家那几间砖瓦房的轮廓，颜色剥落的大门紧闭。
那晚，寒冰坐在村里的池塘边想了很久很久，她反思自己这种做法到底是对还是错？她明明知道自己喜欢吴江，可还与别的男孩子去相亲，只能说明自己内心里其实还是败给了现实，一直在心里权衡利弊，爱得不够坚定，或者根本没爱，喜欢跟爱情还差一段距离，她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是喜欢吴江，还是爱吴江？自己都搞不明白。所以她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听母亲的话？或者根本就是自己思想不成熟，23岁都已经不小了，随便一耗就是五年一事无成的过去了，想要从头来，本钱呢？寒月在心底里把吴江的前后发展都想了一遍，除非发横财，不然就只能打工。
坐在一弯浅月下，任四月的风撩动发梢，寒冰用手托着腮帮子想了一堆，然后她起身去找秋月。
秋月大学毕业不久，还在公司里实习，在外面租了一间小房子。见寒冰来了，拖出一个收纳盒揭开盖子说：
“零食也就只这一点点了，想吃啥自己挑。”
寒冰摇了摇头说：“没心情吃，今天我去相亲了，被吴江知道了，他不理我了！”
“你也真是的，吴江哪点不好？还去相亲？你不喜欢就让给我！”秋月一边剥零食的塑料包装袋一边笑着说。
“秋月，我甚至怀疑自己一开始就错了！”寒冰说。
“你是看见吴江没有钱吧？穷也不是他愿意的，或许有一天他就辉煌了呢？”秋月说。
“还辉煌啊？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五年时光都打水漂了！”寒冰有点世故的口气说。
“二十几岁还早呢，这个年龄阶段的未知转变性最有可能，因为吴江那性格，我跟你都知道，不服输，不认输的人！”秋月说。
“女孩子23岁都已经不小了，我们做服装模特的慢慢的就要换一二十岁年轻的，我都是老大姐了。”
“嗤！”秋月从牙缝里蹦出来一个字。
两个人聊到月满西窗时才沉沉睡去。
三
寒冰决定要结婚了，吴江把自己关进那间西厢房里，不吃不喝。
秋月知道了这事后，下午立马回村里去找吴江。
西厢房的后院子里有一扇木窗，窗户下面有一个小孔，伸一只手进去可以取下木栓子，小时候捉迷藏，她跟寒冰在窗户底下钻进去，不知道玩过多少回，秋月推开窗户翻身跳进房间里。四周清冷又阴暗。
“吴江，吴江！”
屋子里没有回应，秋月心里掠过一丝恐惧，她突然特别害怕起来，摸素着找到墙壁上的电灯开关，灯一亮，她才看清吴江坐在墙角冰冷的地砖上 ，身边横倒着两只空酒瓶子。
“吴江，你这是作贱自己！这世界谁离开谁就活不成了吗？”
秋月捡起地上的空酒瓶，知道吴江喝了两瓶米酒，度数不高，她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感觉还正常，她找来毛巾，替吴江把脸抹干净一边拖拽着想把吴江扶起来。
“你就犯痴吧！”
吴江睁开两只醉红的眼睛，他张了张嘴，又没发出声音，秋月把他扶到木床边时，他“哇！”地一下全吐出来了，幸亏秋月反应快，但鞋子还是弄脏了。房间里一下就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酒臭味。
“寒冰，我知道你迟早会离开我！”吴江醉熏熏的说：“其实我也没有爱过你！”
“你没爱过她？那你为什么喝成这样啊？”秋月问。
“我心里难受—”他抓住秋月的手，突然间就流出眼泪来。
“别虚伪了，哭一场会舒服些。”秋月抽回手说。
“寒冰—”吴江流着眼泪，把沉重的身体往床头靠下去。
店面被收回后，吴江不但没赚到钱，倒还亏了好几万，心里苦闷，加上寒冰对他远远近近，若即若离的，这下突然又宣布说要跟别人结婚， 改变现状是追求寒冰的唯一出路，现在都这样子了，再谈改变现状，完全有点不切实际，吴江也不是那种神吹海侃之人，这些年，吴江变得成熟了许多。
看着两行泪水顺着吴江清秀的脸庞往下淌，秋月心里一阵难过，突然就有种想要温暖这个男孩子的冲动。她发觉自己很同情吴江。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端到他面前，吴江沉默的靠在床头边，闭着眼睛淌出一行泪水，到底爱没爱？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没有爱过就不知道痛，心不痛不伤又怎么会流泪？
秋月搬一条凳子坐在床边陪着吴江，直到夜色袭满小窗。
四
立春的前一个晚上应该还算冬天。
寒冰突然打电话给吴江，她说她有重要的事跟吴江说，吴江说自己没时间，有什么事可以在电话里说，但寒冰没说，把电话挂了。
吴江坐公交去见了寒冰。他从没有想过寒冰会做出那样出格的事。
寒冰租在高档小区里，吴江推开门走进去，房间里很精致，哪象吴江，租间房子跟自己住农村里的房子差不多，都是旧房，房间里除了一张木床外，还有一张黑不溜秋的书桌，一条矮凳子，一进去就知道这是穷书生挑灯夜读的场景。寒冰不同，她在服装城里做模特，工资高待入好，每天描眉画黛从小区里走过，高跟鞋“嘀嗒，嘀嗒”的一阵脆响，时尚又漂亮的寒冰如果是住吴江那样的房子，她断然是不会租住的。不是她看不起那房子，而是她认为住高档小区的身份与时髦洋气才对搭。好比红酒配雅致的杯子才显得有品位一样。尤其在服装城里接触的都是那些面容姣好身材苗条的女孩子，她们到了一起就只聊房子，车子，高富帅，寒冰就是在这种环境里改变了自己以前所有的观念，慢慢的她发现吴江在自己心里的定位不够精准，渐渐地偏离了方向。她沿着自己规定的航道一路前行。
“寒冰—”
吴江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喊。屋子里静悄悄的，他走到落地窗前，撩开一叶帘子，这个城市一方的夜景一览无遗，高楼大厦里星星之灯点亮了整个夜空，楼底下流动的车灯照亮了悠长的马路，路灯的光温暖着每一个归家的人，因为有方向，有目的地，他们脚步在匆忙中才会特别笃定。
站在窗前，他点燃了一根烟，寒冰从后面悄悄的走过来，猛地一下抱住吴江，她把脸贴在他背上，吴江掰开她的手，回过身来，看见寒冰穿着拖鞋，裹着睡袍，头发还没干透，妩媚里带着几份轻佻，他面无表情的问：
“找我来有什么事？”
寒冰不出声，她再一次抱住吴江。
“从你相亲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结束了。”
吴江抬起两只胳膊，那动作特帅，有点让寒冰心动，她仰起头看着吴江的脸，她突然想要吻他的眼睛，他的嘴唇，想要脱掉他中长奶白色的羊绒外套。却被吴江无情地推开来，寒冰竟然象犁头刺一般粘在身上说：
“今晚，我只属于你！”
“别演这场戏，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吴江平静地说。
“我只想要今晚—”
寒冰温柔的说。两颊绯红，睡袍从她身上抖落下来，白嫩的肌肤暴露无遗地展现在吴江的眼前，吴江伸手去接住那睡袍，胡乱地裹住她的身子，他弯腰把她抱起来，朝卧室里走去。
吴江把寒冰丢在床上，跨出卧室关上房门那一刻，他听见寒冰在卧室里哭着说：
“吴江，我想在我结婚之前把一切交给你，除非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荒唐！你寒冰把我当什么？”站在电梯里，吴江在心里问自己。
寒冰上演这一出戏，吴江从心底里突然生出厌恶之感，心底里升起一阵悲凉，不知是为寒冰，还是为自己？他在小区里的路灯下站了一会，挺直腰杆，拉了拉风衣的领子，便消失在寒冷漆黑的冬夜里。
那晚回来之后，他给秋月写了一封信，把信封好后，塞进木窗户的洞里，信里说，他要出远门了，希望她好好吃饭，好好工作，并提到那天晚上喝醉了的窘态，吐脏了她的鞋子，他想跟她说声对不起！并告诉秋月：
“以后不会了！”
秋月读到信时，吴江就已经坐在火车上了，那天是正月初三，他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村庄里亮起星星点点的灯，人们大多都还沉浸在年里团团圆圆的气氛之中，一个人呆在家里，其实在哪里过年都一样，但家的概念不同，虽然父母都不会回来，但吴江每一年都会回老房子里过年，其实他在心底里还是盼着父母回来过年的。
这些年，他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车子在黑夜里穿行，听着火车“轰隆隆“有节奏的声响，他对自己前行的路一片渺茫，只是心里特别踏实与宁静，因为从此以后，他的生命里再无寒冰。
五
在广州，吴江先是跟着别人学做木工，后来去搞室内装修，再后来他自己开了一家门窗材料公司。
公司刚起步时，生意也只是三三两两，但是比起替别人打工强多了。
端午节划龙船，江岸两边人挤人，都是看热闹的，男男女女凑个热闹。吴江公司里也放假了，他站在石桥边看龙船从桥墩下穿过，那么低矮的桥墩，整个人必须贴在船身上才能穿过去，从这边桥墩看到那边时，吴江看见桥头上居然站着一个熟悉的人，穿一条白色短袖连衣裙，背一个黑色的双肩包，一条长辫子高高的扎在后脑上，学生式的打扮，清纯而又洒脱。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听见有个声音在石桥上传来：
“吴江，吴江！”然后有个白色的影子朝他奔过来。
吴江心里说不出的喜欢，他朝她迎过去，一边问：
“你怎么来了啊？”
“你告诉我地址，我就一路寻到这里来了。”秋月笑着说，露出一排白色整齐的牙齿。
吴江抓住秋月的手问：
“傻瓜！万一丢失了你，我怎么办？”
秋月脸一红，羞涩地低下了头，细细的声音说：
“有你我能丢吗？”
吴江的心被秋月这一句话突然就融化了，他用力地握了一下秋月的手，秋月感觉到手心里的柔情胜过千言万语。
吴江温柔的看着秋月，秋月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神，他眼睛里燃烧着一团火焰，烧灼着两颗炽热的心，站在桥上，吴江把秋月揽进怀里，他吻她的头发。他们不在乎身边那么多人走过，也不在乎谁会停下脚步盯着他们看，此刻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旁边似乎一切都不存在。
三年里，他们在手机里聊了三年，吴江其实很爱秋月，但他不敢承认，他觉得自己没有混出名堂之前，根本不够资格谈爱情！而秋月心里认定吴江，她哪个也不找，心里只有吴江，至于为什么她会爱上吴江？是因为吴江帅气吗？吴江是帅，有奶油小生的模样，但更多的是他有男子汉的气魄，这一点，秋月说不出任何理由的爱。
吴江从木门材料公司做到装饰品材料公司，厂子越开越大，生意越做越广。
吴江带着秋月开车回到村里时，秋月的父母很远就出来相迎，左邻右舍都来看热闹，毕竟吴江几年没回过家，这次回来还带着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寒冰的父母看见他们回来了，悄悄的走进自己屋子里去了。
后来吴江在老家筑了一栋别墅，把他母亲接回来住，至于他父亲，如果他想回，吴江也能接受。
寒冰回娘家时，正好碰到秋月，她问秋月：
“你怎么知道他能改变命运？”
秋月说：“善良的人命运都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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