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和犯人擦肩而过

暑假，我和女儿回去探望父亲。

父亲、我、女儿和叔叔一家到另一个亲戚开的棋牌室玩。当时亲戚不在，我们就坐在外面不远处的凳子上聊天。棋牌室在一排平房中间。

下午的阳光不冷不热，照在人身上很舒服。几片树叶偶尔从眼前掠过，柠檬黄，刺得人眼睛睁不开。

我和堂妹堂弟围坐在一起闲聊，女儿和堂妹的儿子不时地发出一阵阵欢笑。父亲、叔叔、婶婶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突然，大家几乎同时都不再说话，脖子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提起来，向着前方。

远远的地方，慢慢地走来一个奇怪的人，一个男人。上身赤裸，露出白白的皮肤，后背绑着一把靠背椅子，高高的椅背从脑袋后面露出来，好像把整个背部拉得很直。他脸上的表情我们看不清，只觉得他正慢慢向我们的方向走来。

他一定是犯了很严重的错误，被家人或朋友或者陌生人严厉惩罚示众的 。偷窃、奸情、还是杀人？我莫名地想到了小说《红字》中的女主 ，这种惩罚是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他是个犯了严重错误的人。我的大脑飞速旋转着，低声说：“他走过来了！怎么办？”

我旁边的堂弟和堂妹也不再聊天，而是直盯着前面，像被两条无形的绳子拉住了似地动弹不得。女儿和表妹的儿子也像坐卧不安的蚂蚁，他俩用祈求的目光看看我们，再看看爷爷奶奶那边。父亲他们三个老人也像被施了魔法，一动不动。

空气像到了燃点，只要一点就会啪地一下爆炸，光线亮得让人心烦，似乎有一件大事就要发生。

他走过来要干什么？让我们帮他解开绳子，还是对我们说什么话？他精神正常吗？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实在受不了了，转头对呆若木鸡的堂弟说，你那里有象棋或跳棋什么吗？拿来我们玩。他好像才醒转过来，艰难地说：“有，我去找找看。”“快点啊！”对着他的背影，我又叮嘱了一句。

堂弟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感觉很久都没有出来。

那个背椅子的人渐渐走近了。他脸上的神情很奇怪，眼睛瞪得大大的，空洞地看着前方，一种无所谓的样子，肩膀被绳子勒出了深深的红印子，椅背高出头很长，一副傻头傻脑的可笑模样。

他走到离我们只有几米的地方停下了，静立着。目光越过我们望向远方，他好像在等待什么，又在准备什么。

我像求救似的，对旁边的三位老人说：“我们到哪儿去待一会儿吧？”

叔叔的目光到处游走，像走失了的孩子。听了这句话，他略一点头，下决心似地说，“走，我们进棋牌室！”

得到了指令的我们立时有了主心骨，赶紧向旁边十几米外的棋牌室一拥而上，管他亲戚在不在呢！先进去再说。

就在我们疾步向棋牌室走时，那个背椅子的人也以最快的速度从绳索中解脱了出来，他慌慌张张地放下椅子，冲进了旁边的一家屋子。椅子脚下，只有一根松垮垮的绳子，像一条死蛇。

原来我们在躲开他的时候，他也正努力。

我醒了，原来是个梦。幸亏是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