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消耗大,需要充电,想起久违的鲁迅,去图书馆借本。没有考试,岁数又到,鲁迅不再晦涩,甚至变得亲切。与其往事重入脑海。
儿时,鲁迅在电视里。家有台16寸黑白电视,父亲组装。那年代,电视稀缺,工薪家庭负担不起。每入夜,左邻右舍挤入小屋看电视。一次播放《祝福》,祥林嫂孩子狼叼走,风雪夜又逐出家门,我顿时嚎啕,泪奔如决堤。满屋皆惊,不知何故。直到泪干、声嘶、气竭,大家才清楚原委,那年我四岁。鲁迅是弄哭我的“坏叔叔”。
高中时,鲁迅在课本中。《阿Q正传》、《纪念刘和珍君》、《孔乙己》......篇篇隐晦,字字沉重,如黑夜闪电、坟场雷轰,我共鸣不多。鲁迅却始终是编者和考官的宠儿。语文本来就烂,其作为阅读理解绝对主角,助纣为虐,三年备受折磨。鲁迅言外心思,不懂;命题者“标准”答案,难猜。鲁迅成语文考试帮凶。
毕业后,终于摆脱,再没相遇,也无思念,感到庆幸。
近几年,鲁迅在网络上。是否应退出语文教材,正反方大打口水战。忆其文有怒、有泪、有恨、有血,或投笔断流,或含沙射影,的确难懂。官方理由,不知;决策过程,不知;最终结果,不知。可毛主席赞其中国文化革命主将、伟大文学家、伟大思想家和伟大革命家。三个伟大,可为免死金牌?鲁迅面临下架,竟成网红。
今日,鲁迅重回案头。再读曾虐我之旧篇,如唔老友,恩仇已泯。昔日昏昏,如今了了。《纪念刘和珍君》名句,“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突然大悟。林语堂更说,“鲁迅与其称为文人,不如号为战士。”鲁迅,以笔作剑,未被消灭,已为奇迹,或是幸运,或因宽容。鲁迅已成心中偶像。
鲁迅同时代至今,文采匹之者众多,但影响敌之者寥寥。为何?毛主席道破,“骨头是最硬的,他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鲁迅最宝贵的,绝非文字,而是精神。毕竟,奴颜文人滥市;知识分子不多;骨鲠直言者罕见。
如今,鲁迅完成历史使命,文章退休,可惜;精神下架,可悲。勇敢无畏的知识分子,不应忘却,请为年青学子、民族未来留座灯塔!
2018年1月19日,周五草稿。
鲁迅曾说:“我的文章,未有阅历的人实在不见得看得懂。”(《鲁迅书信集》,第978页)读后,大惊。
哎,原来如此!
2018年5月20日,周日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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