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到一则新闻——
英国诺贝尔奖得主蒂姆·亨特在公开场合谈起女孩们在实验室带给他的“麻烦”,称“女孩子出现在实验室时会发生三种事:你爱上她们,她们爱上你,而当你批评她们时,她们会哭”。
因在公开场合发表涉歧视女性的言论,他10日辞去在伦敦大学国王学院的荣誉教职。
在谈论这番言论前,我先说我个人的经历——
一次朗诵惩罚
我从小到大并没有受到任何来自家庭或亲朋好友的性别歧视。第一次也是至今为止唯一的一次,是来自我的高一班主任。
那是在一次语文课上,我忘了我们做了什么事激怒了班主任,他让我们按小组轮流大声读课文,读的最小声的那个组全组同学要将课文抄写五遍。
当时我们按座位分成三个小组,我所在的第一组几乎全是女生,男生都在第二第三组。而且我们小组是第一个读,加上害怕情绪,读的很小声。后面两组毫不费力地超过了我们。班主任宣布我们要接受惩罚时,我非常不服气,于是大声地喊:“这不公平!”
几乎所有人都震住了。因为也许没有人会想到会有学生当众在课堂上对老师的惩罚表示异议,包括我的班主任。他问我为什么不公平,我将我理由告诉他。他问:“为什么你觉得女生的声音就应该比男生小?”我当时就语塞,我一时想不到任何理论依据,只是单纯的认为事实就是这样——女生的声音就应该比男生小。但我害怕这只是我主观臆断,而且这种主观性本身可能就是女生不自信的表现。
这时班主任找了位男生,让我们同时站起来,说:“我不认为女生的声音就应该比男生小,你和那位男同学一起读课文,看看谁的声音大。”
我并不理解他的意图,也根本不想读课文。所以当那位男生刻意压低声音读书时(也许是想帮助我),我一动不动,只是固执地站着看着台上的班主任。当时的氛围很尴尬,所有人都在看好戏般瞧着我们。最后班主任也没办法,说了一句坐下吧,若无其事继续教书。
结果并没有大家期望的那样,班主任没有收回他的惩罚,我们全组同学还是将那篇长长的课文手抄了五遍交给班主任,但我没有。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过错,这种完全忽视男女生声部差异的惩罚不能被接受。不过事情就这样过去了,班主任也没有追究我抄书的事。
后来大学时我同一位朋友谈论到此事,他告诉我男女生之间本身就存在声音上的生理差异。马克思主义也主张承认并尊重男女生的差异,并根据这种差异给予男女不同的权利。男女平等是权利和机会平等,而不是基础和义务平等。所以当时最公平的方法就是将三个小组的男女比例保持相同,结果才有说服力。可惜当年的我并不知道可以如此辩论。
那次课堂上的事并没有完,两天后的晚自习上,一个很有才情的男生走上讲台,以自己喜爱的诗歌为题进行演讲。演讲结尾时,他非常认真地对全班同学说:“我想告诉你们,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我听了只觉丧气,我不知道他是否指的是加前两天课堂上的事情。不过当晚一个女同学来找我,说:“他(那个演讲的男生)说世界本不公平是对的,但是他漏了一句,世界是不公平的,但是我们可以努力创造公平。”她还认为那天课堂上的我很勇敢。
她的话给了我很大的鼓励。没错,世界本来就不公平,但是我们可以努力创造公平。
平等的名额与机会
回到整体,我反感诺贝尔奖得主蒂姆·亨特的言论,不仅是因为他言语中透露的大男子主义,更是因为这种大男子主义可能带来的不良影响。他在公开场合说的这番话容易导致人们对科学界女性产生偏见,减少对女科学家的接收名额和晋升机会。
对女性的固有看法和标签会严重限制女性的发挥空间和发展潜力,甚至会剥夺许多女性本应获得的机会。我高一时小组竞争就是一个例子。
很多女性在计算机、数学和哲学等男性占主导地位的领域毫无自信心,就是源于社会对女性“不适合学理科”“天生思维构造比男性弱”“至今还没有一位女性哲学牛人出现”的看法影响,男性说这些话的时候总是充满莫名的优越感。这导致不少女性会存在自卑心理或者弱者思维。但事实上这些命题本身就缺乏数据和理论支撑。
我前几日在知乎上看到有网友提到一项欧洲实验的报导,关于男童和女童的数学学习能力。结论是,测试结果与各个地区的男女平等现状有关——女性地位越高的国家和地域,男女童的数学学习能力相差越小,甚至没有差别。反之差别越大。
这个测试结果也可以从侧面证明,社会关于男女平等的定论和氛围对女性的学习能力有不可忽视的影响,从而直接影响到日后女性的发展空间和能力。
我不否认世界本身存在的不公,但是我们可以尽量创造公平的环境。我希望的男女平等,是指男女权利和机会平等,而不是绝对公平。绝对公平难以做到,也没有必要做到。男女本身就在生理构造上有所差异(例如声部结构),但这种差异并不能抹杀女性的能力和资质。社会分工也不该成为幌子。
我并不能代表全所有女性,但我相信大部分女性都会怀有同样的期望,期望机会平等。期望这个社会能够平等地鼓励女性,相信我们的能力,给我们与男性同等的名额和资源。诚如我那位女性朋友所说,世界的确本来就不公平,但我们可以努力创造公平。我所想要的,不过是那堂课上,班主任能让我们与其他小组,平等朗诵竞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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