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普洱

作者: 芸陌么么哒 | 来源:发表于2017-06-29 19:31 被阅读603次

    在那个称之为夫家的地方,我总是有着不安。我在猜想,每个生活在那里的人都是不安的。

    不安会躲猫猫,直至凌晨才崭露头角。她潜伏进困倦不堪的白日梦里,好端端的一个梦境,片刻即被她撕扯得支离破碎,如摔花的镜子。

    不安也常滞留在夜晚。人才停止了活着的生动,可某些动物,比如池边的牛蛙,趁着夜深人安,嘶哑着喉管缠绵,此起彼伏地鸣唤,从这湾水池传递到那条湖边。我们恼极了这种叫声,却对这微弱的陪伴充满期盼。

    热透了,气质装换成背心短裤,留无边又无耻的遐想给愿意驻足的路人甲,循着笛声跑圈,直至夜半。

    一旦困意来袭,大块儿的普洱砖茶夹进紫砂,品啜到能瞪大双眼,然后等待排泄,等待天亮。不安,在一口一口吞噬我。

    这个的世界,太有规律,太整齐了!似乎我来之前就这样,在我之后也会一直这样下去。

    她像一双冷漠而变态的眼,看着我们痛苦、欢笑、离殇、老去,终不为所动。又如矗立在城中央的山峦,明明很是碍眼,却兀自坚挺峻拔,一百年,两百年,一千年不变。

    雪小禅喜欢杜拉斯,我也喜欢。杜拉斯是罂粟,连她自己都为自己着迷。不知在她那个杂乱无章的脑壳里,会突然蹿出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来?这些宝贝,她也不加整理,不经粉饰雕琢,如疯子一般噫语妄想,就成文章了。我喜欢她不套笼辔的不安。

    回到出生的家里,对面坐着弟弟。我的眼睛有些肿胀,脸也肿,这便是午夜沉睡到晌午的馈赠。到家了,觉总睡不够,梦也接二连三。弟弟抽烟,烟头闪着铁锈红点,味道冲鼻,带着些微丁香花的香甜。老旧的圆盘风扇,将烟气吹向我,空气变蓝。

    他洗了建窑的金盏,冲壶浓浓的普洱,递给我。茶是深褐色的,盏中金属的亮光被掩盖,看不见了。伴着梵语的《大悲咒》,我小口呡下,缓缓吞入喉管,有些滑醉。

    不安在喝下的杯杯浓茶中,终淡成了母亲用大铁锅烧得滚烫的水。水汽升华,氤氲成雾,雾凝为水,滴在皮肤上,渗入血管,也泄了出来。没有了等待、期望、冲击、焦躁,不安完成了一次体循环。

    如登台演唱了数小时的花旦,剧中的角色已演完,释放尽了那厢喜怒哀乐,疲倦地走入后台,卸妆、梳洗、换装、回归。回到自家厨房,系起围裙,拿起刀铲,为自己的生活烹调一盘五味杂陈。

    又如濒临死亡的人,看到了自己的墓地。那个掩埋自己不受风吹雨打、不遭动物分食的土坑,可以了断求生的念想,闭上眼睛,享受死亡带来的快感。生与死,都是安的,都是知足的宁静。

    弟弟还在抽烟,丁香味儿的。我又端起金盏,对着盏沿闪烁的金星,先干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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