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谎言与妄想,卑鄙与怯懦。它们就像颜料和素材,正好可以涂抹出一整座城市,以及其中无数的场景和遭遇。你所见到的,只不过是自己的想象;你以为是自己的,只不过是种偶然。握得越紧越是徒然。此之谓我执。
在真实与虚伪之间往复,在信与不信之间来回,这是恋人和信徒共有的特征。上一刻仍沉浸在出魂的狂喜之中,下一刻瞬即被冷漠刺醒。
每一段感情的发生和结束,其实都是场记忆的战争。受过伤害的,必将在新的一轮关系的最初就迟疑畏惧,甚或仓皇退缩。因为他记得那么清楚。他害怕的,不是眼前的人,而是过去的人。
怀疑是一种顽强的植物。当它被下在两人之间的土地上,即便只是一颗种子,迟早也会抽芽长大,终于扭曲一切,排挤开所有本来健康的花草,使之枯萎。
不要说住在同一个城市,就算天天出没在同一座楼里,原来说见不着就是见不着。缘分一物,竟可诡谲至此。其实,人用不着出海,隔断千山的大海自然会跟着你。
通常我们会以为这样的人是很乐观的,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笑嘻嘻地应对。其实他更像小丑,不,比小丑更甚。电影里的小丑还能对人欢笑背人愁,这种一辈子逗人发笑的性格不是面具不是短袍,它根深蒂固地植在他存在的核心,使得他整个人就是一个玩笑,不放过他人,也不放过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能不笑,无法平抑调侃自己和调侃他人的冲动,而且他笑得那么真诚,一点也不是为了显示坚强。
无论我们去到哪里,我们住过的房子都跟着我们身体走。我从一间屋搬到另一间屋,最早的那个家依然存在,轮回再生,醒觉于我起床梳洗的流程之中,复活在我坐卧吃拉的动作里面。
我有一个很多人并不认同的买书习惯,同一种书要是有好几本,我必定选择书脊折曲,封面肮脏,内页有水渍的那本。理由是这些条件残缺的书我要是不买,别人也不会碰,它们最后的下场就很可忧了。
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不应过度发展,都该保留在萌芽状态,将发未发,因为那是一切可能性的源头。未开的花可能是美的,未着纸的笔有可能画出最好的画。可能事情只要一启动,就不只可能,而且必将走向衰落与凋零。
自从张爱玲之后,“倾城”已不再是一个绝色女子的名字,而是所有恋人那无限膨胀的自我。世间一切,尽为背景,只有我们的故事才是真正的故事。
回忆,无论如何都是伤感的。如果回忆的是痛苦的往事,那么我们就等于再次经历痛苦;如果回忆的是甜美欢快的过去,那么我们就不免慨叹其失落与不可复回。
对一个自许的知识分子而言,“希望”是最残酷的笑话。可笑是因为其实我们心中都有数,这个世界不会变得更好;残酷是因为我们却仍然紧抱不放,以为世界真能变得更好,起码在我身后。
的确,我们会情欲“高涨”,我们的心情也会因兴奋而“高扬”;但这都只不过是深情的愉悦诱惑,一如偷窃与麻药的一时快感。爱,终究是深沉可怖的。
不嫉妒是因为富足,很多人都会这么说。可是在我,却是因为贫乏,不曾拥有,不可拥有,因此也就没有嫉妒的基础与权利。
我想很多人都有这种经验。你不能主动,你不能做任何事,你只能等他心血来潮问候几句的时候平淡和缓不慌的应答,你不该成为逼迫的力量,你是一株等待季节性阵雨的沙漠植物。
我每一封信都是下注,赌你还是信里头的那个你。假如不是了,我寄出的这封信就会变成落空的笑话,它只证明了我的痴妄可笑。
他是魔鬼替我设计的陷阱吗?”师傅说:“不,他是你的老师,难得的老师。你要好好在他身上学懂爱,然后像思念他一样思念其他人,像爱他一样地爱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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