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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走到新和酒楼楼下时,时间正好六点半。微信上,闺蜜李渔发来信息:“走哪儿了?快一点!”
今天这个聚会,兰珊本不想来,高中毕业十年,同学们各奔东西,情况际遇各有不同,坐在一起不知道有没有话说。
“你管有没有话说呢,见见面也是好的,好歹三年的同学情谊呢,快点哈!大家都说了,不来就是看不起同学!”
这顶帽子扣下来,兰珊不来也得来。
再次确认包间号,兰珊深吸一口气,举步往门口走。
旁边“嗖”地掠过一辆车,露天停车场地砖破损,车压过,污渍溅了兰珊一身。
她惊呼一声,后退两步,低头见衣襟上大团的污黄,若不是反应快,用包挡住脸,这会肯定是个大花脸。
司机应是有所意识,车在距兰珊四五米远处停下,车窗玻璃摇下,探出一个脑袋,戴着墨镜,兰珊只看出是个男人,看不清具体相貌。
男人看一眼,又看一眼,一句话没说,摇上车窗,瞅准一个空位,一个潇洒的摆尾,车稳稳入港。
兰珊站在原地,等司机过来时让他道歉。
男人走到她面前时停住脚步,从墨镜后面打量她,好整以暇地问:“在等‘对不起’吗?——还真是对不起啦!”
不等兰珊回话,又跟着一句:“不过我觉得,你这个大衣,穿了不如不穿!你看这颜色,屎黄屎黄的。”说罢,释释然走了。
兰珊气个仰倒!
2
兰珊生气地跟在男人身后一路碎碎念,直到一个包间门口,男人一停,兰珊撞上他后背,男人问:“你确定,要这样子跟我一块进去?我反正不介意!”
兰珊这才想起来,一路只顾发泄怒火和低头擦衣,根本没顾上确认是哪一个包间。她看看擦得乱七八糟的大衣,苦笑一声,转身找洗手间。
等她从卫生间收拾好出来,李渔正等在卫生间门口:“哎呀呀我的大小姐,怎么这么慢?还好还好,看样子是用心捯饬了,不错不错。”
哪是捯饬了,大衣脏得不能穿,她只好拿大围巾当披肩,幸好,看得过去。
俩人说笑间拉开包间的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说不想来是真的,但说不想同学们是假的。十年不见,仍觉感情如昨。
同学们一一笑着和她握手、寒暄、拥抱,握到一个男生面前,兰珊笑着的脸凝住了。
虽然脱了外套,卸了墨镜,但对方一出声,她就听出来,就是刚刚在楼下溅她一身水的人。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高中同学之一,崔哲。
他伸着双臂,摆一个拥抱的姿势,痞痞地笑着看她。
3
一想到崔哲,兰珊就头疼。
高中时,兰珊是班长,崔哲是组织委员,本应相辅相成,齐心协力把班级工作搞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崔哲的工作,是尽心尽力地配合,但崔哲对她,总是阴阳怪气的。
兰珊敏感地觉得崔哲就是对自己有敌意。最初,她以为是竞选班干部时结的梁子,后来发现,并不是,崔哲的敌意,应该是因为别的事。
崔哲经常在同学们面前让兰珊下不来台,次数多了,有人拿他俩开玩笑,说什么小说里就是这么写的,男生越是逗弄一个女生,就说明他越喜欢这个女生。
老师找兰珊谈话了,旁敲侧击,同学们戏谑的目光也让兰珊烦恼不已,她有自己的目标,喜欢单纯的生活,不想因为这个被人在背后诟病。
某天晚自习后,兰珊把崔哲拦在回宿舍的路上,开门见山问:“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她的想法很简单,不是最好,是的话必要想办法让对方知难而退,时间宝贵,不能用在这些事上。
十年过去记忆依然清晰,听了她的问话后,面前的男孩瞅了她一眼,嘴里吐出个“切”字。
“那你是对我有意见?”
男生不吭声。
他俩当时站在一棵法国梧桐下,夜很静,再小的声音都显得大,兰珊怕被路人听见又惹麻烦,有点急躁地说:“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不妨直说。”
让她没想到的是,崔哲真的问了一个问题,但这个问题,让她想了好一阵才泛上记忆。
4
兰珊初二时换了个新同桌,女孩,人美,名字也美,叫华雯
华雯本来在自己村里的中学上学,因为生源太少,学校和兰珊的中学合并,学生插入各班,她俩成了同桌。
华雯人长得美,性格更是温柔,最让兰珊喜欢的是,她是一个绝佳的倾听者。兰珊喜欢看书,喜欢在脑子里依托书里的内容编造各种天马行空的故事,更喜欢有人听有人认可。
不久,俩人就视对方为好友。
或许,在兰珊心里,华雯并不是最重要的朋友,因为她从小到大朋友都很多,华雯只是她众多朋友之一,但在华雯这里,兰珊的地位非同一般。
华雯给表弟崔哲说过,兰珊是她最好最好的朋友、知己、偶像,是走在她前面指引她的光。
初三时,为提高升学率,学校加上晚自习,下课是八点,冬天黑得早,华雯经常走夜路。
老师们再三叮嘱要结伴同行,但男女体力有差别,骑车速度不一样,有天晚上,华雯回家路上落单,被坏人劫持。
兰珊再次见华雯,是在华雯家里。
出事后,华雯就没到过学校,她把自己反锁在房里,不吃不喝,父母劝说无果,无奈找到学校,请老师帮忙做思想工作,兰珊做为众所周知的、华雯最好、最信任的朋友,和老师一起来到她家。
她并不知道那晚的具体情况,但从人们的窃窃私语里能猜出真相。
兰珊同情华雯,还有一种物伤其类的伤心。可她自己也只是个十来岁的中学生,能做的有限。
从华雯家回来后,兰珊马上投入紧张的学习中,学习之余,她偶尔也会想起那个美丽的女孩。曾几何时,女孩枕在胳膊上,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她,说相信她一定行,她等她以后出书给她送签名版。
兰珊花了两个晚上,给华雯写了一封信,情真意切,摘抄了不少小本本上的名言警句,都是鼓励华雯重新来过,继续学业。
然而,信送出第二天,华雯就,自杀了。
“我就想知道,你在信里写了些什么?”崔哲沉着脸问。
5
高中开学,崔哲一眼在班级名录上认出了兰珊的名字。
华雯是溺水而亡,除了鼓鼓囊囊塞满课本的书包,身上唯一的东西就是口袋里的一封信。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信,泡成一团浆糊,只有硬硬的牛皮纸信封留下的一点痕迹让人猜测那是一封信。
姨妈说,是那个和老师一起来家里安慰过华雯的女孩写的,她亲自从邮递员手里接过,亲眼看过信封上的名字,兰珊。
不知道信里写的什么,华雯拿到信,在屋里哭了一整晚。
第二天,人们在村口河道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你知不知道,姨妈和姨夫已经请人帮忙联系了新学校,下一年她就会转学,但是收到你的信第二天,她就跳河了——你写了些什么?”
兰珊也在拼命回忆,自己到底在那封信里写了什么呢?应该都是积极向上的鼓励的话,绝没有一句打击她自信心的不当言语啊。
“家里我和她年龄最近,我俩最能说到一起,她在我面前多次提到过你,每次都是赞不绝口,引以为傲,你是她的偶像,引导她的光,但是收到你的信,她却自杀了,这不由我不对你好奇。”
“我、真的没写什么!”兰珊咬着嘴唇回答,目光坚定,“我发誓,都是一些鼓励安慰的话!”
她现在完全明白崔哲为什么一直和她作对,处处针对她,对她的态度时好时差。
如果是她自己,她也会好奇,也会暗暗观察和考验她,崔哲想必这一年多都在考察她的人品和性情,他偶尔前后矛盾的态度也表明,把兰珊列为嫌疑人,他自己都觉得矛盾和疑点重重。
按他对兰珊的观察,她不是那种随意打击、落井下石、见死不救的人,但按姨妈的说法,华雯确实是收到信的第二天自杀的,看信后她哭了一晚上,是什么事让她如此伤心,最终选择走上绝路呢?
临走时她特意把那封信放在贴胸口的内袋里,为什么?
崔哲一番话,让兰珊脑海里泛起了浪花,她现在特别特别后悔,像当年突然得知华雯的死讯时一样。
如果早知道,她不会写信;有很多办法,比如她把学习稍稍停一停,再去一次华雯家,好好陪陪华雯,开导开导她。
兰珊心里还有一种愧疚,她觉得自己对华雯的感情比不上华雯对她的感情深、纯、真,这一点颇让她难受。
她必是遇到了难题,过不去的坎,但,是什么难题?大人都解决不了吗?必须用死亡结束?
6
梧桐树下一番谈话,兰珊和崔哲的关系进入冷淡期。
同学们敏感地发现,崔哲对兰珊,不太处处针对了,但除了工作,俩人几乎不多说一句话。有意躲避着对方。
两个当事人均对此守口如瓶。
平安地度过高二,兰珊松了一口气,她选了文科,崔哲选理,文理班分在教学楼两端,有独立的楼梯,只要愿意,不会有交集。
但她知道,有一道目光,经常会从学校的某个角落突然窜出来,遥遥投射到她身上。
大学时,兰珊收到过崔哲寄来的明信片,短短几句问候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回。
她怕这还是试探。她不喜欢也不习惯这样没完没了的试探和怀疑,尽管李渔说,这说明崔哲还记着她,可能对她真的有那方面的意思,她仍坚持远离。
参加完同学聚会回来的路上,兰珊忍不住向李渔抱怨:“你咋不说他也来呢,要知道他也来,我就找个借口推了!”
“哎哟哟,他是谁呀?为什么他来你就不来?”
“你——”兰珊觉得和李渔根本说不清。当年的事李渔只是一知半解,不是当事人,体会不了她那种在崔哲的目光盯视下,如坐针毡的感觉。
“哎呀,你是不是又要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多少年的事了,他要记恨,早找上门了,这么些年没打扰你,不就说明不怀疑你了吗?你还固执个什么?”李渔念叨着。
“我给你说,他现在可还单着呢,你不是喜欢兵哥哥吗,他是警察,也差不离!我给你再说哈,你可老大不小了,阿姨上次把电话都打我这儿了,让我盯着你尽早解决个人问题呢!哎,我觉得,你俩真的可以试试——”
“我警告你哈,千万别把我俩往一块扯。别弄得最后同学关系都不美气!睡觉!”兰珊蒙上了被子。
7
“哎——我问你,你到底现在还怀疑她不?”咖啡馆里,李渔问坐在对面的男人。
男人不吭声,勺子搅得飞快,李渔又问:“哎,那天你故意的吧,老毛病犯了吧,我都发你照片了,你还溅她一身泥?”
男人端起咖啡一饮而尽:“单我买过了。我先走,改天继续。”
“哎——你这是还没过河就急着拆桥啊?”李渔冲大步离开的男人嚷嚷着。
侧脸看去,男人嘴角牵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原来她还记着那件事啊。”
从出版社出来,兰珊站在中兴大厦门口,看看门外昏黄的天空,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裹紧大衣,宿脖收脑往车站赶。
她习惯坐车时听网络课程,能有效利用时间,平时这个点车都特别挤,今天怎么了,自己身边很空,没人挤她。
过红灯时一个急刹,半车站着的人顺势前倾,兰珊正切换课程没抓扶手,顺惯性就往前面栏杆上撞,一只手挡在她面前,她的脸和那只手来了个亲密接触,一股雄性的荷尔蒙气息。
“谢谢谢谢,不好意思哈不好意思。”兰珊捂着鼻子说。
“不看人脸这么道谢有诚意吗?”一个声音从头顶传下来。
兰珊手一抖,手机眼看往地上掉,那只大手凌空一抓,挽救了爱疯最新款的命运。
“你啊!呵呵,好巧好巧。”她冲着同学会上才见过不久的那张脸打哈哈。
“不是这种情况下都应该说‘你怎么在这儿?’‘怎么是你?’吗?”男人捏着嗓子学女人说话,旁边有人发出吃吃的笑声。
“你到哪儿?”插科打诨,兰珊不是他的对手,忙转移话题。
“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
大冬天,兰珊提前两站下车。她计算好了,最多一站,把话说清楚,另一站她要换路线,绝不让这男人知道自己住在哪儿。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吧?有什么事直说吧?——是不是十年前那个问题?咳咳,有答案了吗?”兰珊故作镇定地问。
那个谜题,让她整整十年都放不下,她也想知道答案。
“嗯。你想知道?”兰珊点头。
崔哲却一点儿不着急:“你住哪儿?外面太冷了,屋里说。”
“你就干脆吧?找我什么事?或者现在就告诉我答案!”兰珊索性停下,盯视着崔哲。
崔哲歪头想了几分钟,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她的死和你没有关系!十年前,对不起!”
“那是谁?让她走上绝路的是谁?”
8
从兰珊这里知道她的信没有任何不合适的内容后,崔哲回家再次追问父母,父母也不清楚其中原因,只叮嘱:姨妈姨父的伤痛还没有愈合,让他不要鲁莽。
崔哲在姨妈姨父处旁敲侧击,姨父顾左右言其他就是不接这个茬,问姨妈,她只会哭。
表哥在一旁对他怒目。
可他真的想找出答案啊。
华雯走后,他梦见过她不止一次。梦里,华雯悲伤地看着他,一步三回头,消失在雾茫茫的水域里。她目光里的那种悲伤让崔哲觉得,她是被迫的、她并不想离开。
这件事甚至影响了他高考报志愿。崔哲上了中国公安大学刑侦专业。
术业有专攻,大学几年,他积累了丰富的理论知识,工作后,又增加了过硬的实践经验。
见习期过后,在师傅的帮助下,他辗转找到当年的卷宗,从卷宗里他发现了一个从未听人们说过的秘密。
姨妈说把信给华雯是下午五六点,华雯看完信在房里哭了一整晚,凌晨五点多,鸡叫头遍,华雯背着书包偷溜出门,在河边徘徊了不短的时间,最终选择跳河。
如果那封信里没有让她产生不好想法的内容,那么,在收到信之前,必然有一个诱因。
诱因来自哪儿?
自身,和外界的评论。
最亲的人往往伤害最深。
何况、华雯怀孕了。
9
怪不得当时负责鉴定的法医从和华雯父母谈完话当天就再没露过面;怪不得他想问法医鉴定结果,姨父姨妈死拦着不让;怪不得他求助以前对华雯疼爱有加的表哥帮忙,一向和蔼可亲的表哥对他大吼大叫,让他别再添乱。
原来是这回事。
他们都是凶手!手上都不干净!
表哥有未婚妻,已经定了婚期,付了大笔彩礼,华雯的事一出,乡党们指指点点,闲话传到未婚妻家,未来岳父嫌名声不好,想退婚。
表哥和未婚妻有感情,坚决不同意,未来岳父把女儿关在屋里,不许俩人见面。
家里家外夹击,表哥喝闷酒,冲父母发完火,跑到妹妹跟前咆哮,说她丢人现眼,为什么当时不和那个人拼命,死了拉倒!
那时,他们都还不知道华雯怀孕了,华雯自己也不知道。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收到信的当天。
一大早,哥哥又来闹了一通,打了华雯两耳光,华雯的鼻子被打出血,血一滴滴落到衣服上,看着血,华雯猛然想起,自那件事后,自己的例假一直没来。
她吓坏了,顾不上擦鼻血,跳下床,拿着日历算日子,真的,已经过了十几天了。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情况。
多半是怀孕了。
抱着肚子,华雯泣不成声。
华雯捶了一天肚子,在屋里使劲跳,惹得哥哥心烦,又冲进来骂了几句。
父母也不像开始那么怜惜她了。
他们现在只想赶紧办好手续,好把她送到远房亲戚家那边的学校去。
除了送饭,母亲不和她多说一句话。想让母亲帮她想办法估计是奢望。
要是有点钱就好了,她就能出去,找一个无人知道的诊所,把这个芽芽打掉。
可她没有钱。
她在屋里翻了几个小时,搜遍角落,只找出十几个钢蹦。
兰珊的信来了,兰珊在信里一如既往地鼓励她,支持她。
她说:坚持,只要坚持四年(华雯要重上初三),只要你考上大学,考一个远远的学校,找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工作,只要你以后成功,现在这些都不是事儿,相信我,只要你成功,现在这些指指点点的人,以后都会在你面前低头。
她也想啊!可肚子里这个怎么办?
父亲和哥哥现在已经大为光火,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怀孕了,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华雯祈祷了一晚上,没有出现奇迹。
哥哥已经疯狂了,发现她手里的钢蹦,又骂她“不知羞耻!怎么当时没死!”
华雯抱着书包,把兰珊的信捂在胸口,流泪到黎明。
10
谁家的鸡叫了,然后是此起彼伏的鸡叫声、狗叫声,街道上开始有动静,再过一会儿,天放亮了,人多了,她就不好出去了。
华雯擦干眼泪,从床上下来,收拾自己,她像上学时一样扎好头发,背好书包,把兰珊的信小心地放入胸口的内侧口袋,偷偷摸出了家门。
她在河边犹豫、徘徊,留恋和不舍,河边一重重的脚印说明这个女孩走上绝路前的种种复杂心情。
法医鉴定是自杀,但现在崔哲知道,她的自杀其实是变相的他杀。她是被家人、亲人们的唾沫和绝情逼死的。
为了名声,为了保护儿子,她死后,她的父母花钱收买法医,让千万不要说出去她怀孕的事实。
“我早该想到,但没有权限想查也查不到。”崔哲说。
兰珊泪流满面。
她从来没想过是这样一个事实。
她对华雯的感情,远远不如华雯对她那样深。她有很多好朋友,华雯只是其中之一,但对于华雯,她不是。
华雯当她是偶像,是光,在前面指引她的人生方向。
“如果那时我多去看看她,多陪陪她,如果、那时,我在信里夹一些钱——”兰珊陷入了喃喃的自语。
崔哲一手遮脸,另一只手把茶杯捏得生紧。什么都不会改变。该发生的依然会发生。他在心里说。
最深的伤害往往来自最亲近的人。
你说一百句暖话,敌不过亲人的一句伤害。
谜底揭晓。兰珊和崔哲更生分了。
李渔预料错了,她以为有她的通风报信,从中牵线搭桥和撮合,崔哲和兰珊,必会成为妥妥的一对。
没有。
崔哲的态度倒是积极主动,但兰珊有意避之。
高中三年的观察,崔哲早了解了兰珊的为人。他忘不了华雯的自杀之谜,也就忘不了兰珊。
这个女孩,每一次想起,他就为表姐感到一丝丝欣慰,在世态炎凉、人情冷酷的那个冬天,可怜的表姐临死之前,有这么一个人,给过她一点关心,一丝温暖。
同学会前,崔哲就和李渔联系上了,李渔问他意欲何为,他笑而不答,其实他一是想解开这个疙瘩,把当年的事对兰珊说明白;二是想正式追求兰珊。
新和酒楼下,溅她一身水,是恶作剧,也是想加深她的印象,还想以赔偿大衣为借口以后方便接近。
没想到华雯的事说明白后,他道了歉,也及时向兰珊传递了自己的心意,却被对方严词拒绝了。
兰珊拒绝的理由简单粗暴:华雯是她一生忘不了的痛,放不下的悔。看见崔哲,就会想起她。谁愿意一辈子放个揭疤的在身边。
兰珊不知道,崔哲可不像一般人那么好打发。
他爱憎分明,隐忍执着。
查明华雯自杀的真相后,他越过父母,直接在一次小型家庭聚会上说出了真相。
姨父姨妈和表哥当场怒而离席,从此和他家再不来往,母亲骂他训他,他不再乎。
把亲生女儿逼上绝路的人,凭什么活得这么轻松,没事人一样,他们应该、必须受到良心和道德的谴责!
崔哲说,他不会这么容易放弃兰珊,他让李渔继续帮忙通风报信。
“没想到,你还挺执着!”李渔笑话他。
“她自己说的,‘遇到困难的时候,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会有转机。’”兰珊的书里,就是这么写的。
崔哲觉得有必要用事实告诉兰珊:理论必须结合实践。谁把理论和实践完美结合,谁就赢。
她那么爱看书,写了几十万字的书,那么有句话,她应该早就明白: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他,就是、男版的颜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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