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确实实的一场春雨,催开了漫山遍野的绿树,校园里的枯松柳树也长出了新芽,神奇的是老墙上那几日前还枯黄的苔藓也绿意盎然了。
这里年年如此,雨就像是一切的起源。
我站在教学楼上吹着迎面的清爽的风,这时的气息简直叫人迷醉,那是泥土的馨香和着新生的喜悦全部涌入我方寸胸膛。
真正让我开心的,却是她。
她正从女生宿舍楼出来,朝我站着的地方走来。教学楼和女生宿舍楼中间是两块篮球场,像是故意为那些打球只为博女生欢呼的男同学量身打造的,可以同时让宿舍里的和教室里的女生都看见。对此我可毫无兴趣,因为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征服篮球显得不那么容易。我只是常常想,为什么中间不是足球场呢?这样她从其上走过就要多一点时间,我就可以多看她一会儿了。
你不知道她是有多美!无论身形、举止、言谈都完全符合我的要求,连那可爱的马尾辫的长度也正好合适。总而言之她的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
她已经走到了球场中央,沿着她一直走的那一条直线。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热衷于走那条直线,而且从来是不偏不倚,也许是数学老师教的“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理论对她起了作用。但是她的数学并不是很好,平常就自称是“纯文学生物”,也就不太在意这种严谨的学科了。
说到文学,我倒有许多话要说。然而并非要做颂唱文学讨论文学这类属于文学家分内的事,仅仅是因为她。
那会儿还是初一,常有作文要写,自诩为文艺青年的我自然是喜欢写作并多花了些工夫,洋洋洒洒写完,上交。不久就批阅下来,发现本子上有红笔批注之外,还多了蓝笔批注。原来是她。她是学习委员,老师收发的作业都经过她手,她读我写的作文觉得好,就写了她的欣赏和观点,那是纯粹的情不自禁吧。我当然高兴自己写的东西能被人阅读并和我交流,于是急忙示好。她既也拿了她的作文给我看,她很谦虚,希望我批评指正。我自是又十分高兴的。
如此来往几次便已渐渐熟络,更是感觉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于是相约为笔友,后来又把彼此作为知己。这都是共同的文学爱好给了我们缘分。
她沿着那条直线走到了教学楼的面前,楼层很快就要挡住我的视线了,然后她会爬完四层楼来到我们的教室。我一下子慌了神,我是不能和她见面的!
我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觉得那样草率地爱上绝不会有深刻的感情在里头,所谓的一见钟情无非是为美丽的容貌或优雅的行为或优美的语音等外现的个性所吸引,而感情这种事是需要心与心之间的亲密接触和交流的,所以我倾向于相信日久生情。
然而日久生情这一说法,在我和她的关系里既给我一种羞愧感,像是犯错的人在替自己辩解的一个借口。她作为女生的吸引力太大了,我不得不承认令我害怕的事实--我喜欢上她了。
这确实是令我害怕的,因为我背叛了我们的友谊。我猜想让她知道的话她要生气的。我们依然热络,仍会一起讨论她的或我的作文、讨论我们下一次写作的主题,我却越来越心不在焉了。她那专注的神情、微微笑着的嘴角、时而飘过的发香都令我彻底着迷。我不能自已,对文学的热爱在她面前显得多么暗淡,她就是整个世界,填满了我的眼睛、我的心。
就这样过了一年半,现在已经是初三了,然而我却不曾与她告白。
我还有过不去的心结。
初二时有一次省级中学生作文比赛,全校许多同学都参加了,包括我和她。结果却出乎意料地让我伤感我和大多数人一样都成了重在参与,她则拿了一等奖,而且是全校唯一的一个。那天她去县里领奖,回来时给全班同学带了阿尔卑斯。看着她自如地穿梭于教室里,恍惚觉得,她是在云里飘来飘去,离我好远好远。哽咽的我没有尝出嘴里那阿尔卑斯的口味。
后来她窥见了我的心思,如我所料,她生气了,也许不是生气,但她疏远了我。我们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在一起讨论过问题,甚至都没讲一句话。所以我才会慌了神,如果她来到四楼见到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场面一定会很尴尬,我必须得到教室里去躲一躲,装作若无其事。
她在我前方的位置坐下,拿出了物理练习开始做,物理习题也是我们经常一起讨论的,她物理没我好,所以常是我帮她解决问题突然她拿着练习站了起来,像往常遇到问题时一样。我慌了,变得不安,立刻低下头去装作在捡桌下的东西。可她却没有回头,而是往前排走去,往她走的方向坐着龟君。龟君的成绩在我之上。
毕业那天,下了很大的一场雨。我看着街对面屋檐下躲雨的她,却没勇气和她道别。雨很大,像一块块幕帘遮掩在我们中间,她没有看见我,而我也渐渐看不清楚她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