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是非常困难又简单的事。对简单的人简单,对困难的人困难。而贝龙的选择障碍无疑是病理性的。
为什么这么难?
他根据最近看的《存在主义心理治疗》的内容对自己进行了如下的解剖,并得到了一条因果链。如果你也选择困难的话,或许也是链上的某一环出了问题。
选择困难的最表层原因在于:对结果没有充分的认识。贝龙的导师总会在组会上提出两个致命的问题:“你的科学目标是什么?”“你的科学意义是什么?”如果一个富有想象力,并且勤于思考的人,没有这两个东西,他在科研上几乎是必然要抑郁的,因为他每一天都要面临着无数次选择。做什么?怎么做?为什么这么做?这个结果什么意思?有没有用?怎么用?要不要重复?这个数据要不要补?下一步往哪做?无数的问题最后会在脑海里变成三个问题:午饭吃什么?晚饭吃什么?回去玩点啥?两个字总结就是逃避。
引申开来,一个人如果对一件事情没有目标,他必然陷入对每一步的茫然无措;对一段感情没有目标,没有一个正当合理的,美好的最终的憧憬,他必然对于对方的每一个反应,对于自己的每一份付出与回报斤斤计较;同样的,一个人的人生没有信仰,他就会变得功利,机械,并且冷漠。
也就是无时无刻,不陷入对“一时”的得失的计较。
接下来,由于许多“一时”之事,没有经验,无法看清利弊,也就无法承担选择的代价,最后放弃选择。毕竟“选择一个东西,就意味着放弃所有其余的东西”。
所以先见性是非常重要的。
但我总以为,我掰碎揉开了,拼命地想,全面的想,我总能想清楚的,像我上一篇的“讲道理”的方法一样,穷尽所有可能,难道还算不清盈亏么?神奇的是,对于困难的事情,就算是明知有益的,人也很难着手去做。为什么呢?因为没有“愿望”。所以,我找出了我的第一个问题,我对事物的选择永远是只有“思考”而没有“情感“。我又不是机器,再对的事情,我不想做,我也勉强不了自己。
那么这种”愿望“从何而来——有很大的来源在于经验,尤其是成功的经验带来的奖赏,会让你有非常愉悦的体验。但是这种经验许要你对此有感知能力。正常人往往都具备足够的感知能力,因而许多人,哪怕不假思索地活着,仅仅依靠经验,就能幸福地过完一生。但缺乏感知能力的人,对于“我想要什么?”“我接下来怎么做”,近乎是无尽的折磨。
“我闭上眼睛,就是天黑。“睁开眼的人,眼里的世界繁花似锦;但我看不见,那么我就永远体会不到那种美。这就是我更深一层的原因,我对许多事物缺乏感知。这应该是一种生理性的功能。可我为什么会缺乏?因为我对自我情绪的长期压制。又为什么压制?因为极度的缺乏安全感,以至于不敢表达自己。
在《存在主义心理治疗》一书中,这种症状称之为“情感障碍”。
症状一:“情感障碍者的行动是如此谨慎和被动,以至于他们看起来好像是被迫和伪装的,没有乐趣,没有愉悦,只有一个沉闷的自我意识。一个不能感受的人,别人不会注意他,他存在于寂寞状态之中,不仅切断了自己的感受,也切断了别人的感受。”
症状二:“努力弄清楚别人想要的是什么,借此找出自己应该有的感受和愿望,以此让别人满意。这种人是非自发的,他们的行为是可预测的,因此,他们总是令人厌恶。”
讲道理,我觉得妥妥全中,并且病得不轻。
那么如何解决这样的问题:
最核心的问题——安全感。外界环境无法改变的情况下,一个人的安全感只能靠自我的调节,最本质的认识在于,要知道人总是要死的,人总是孤独的,没有任何人能替你做决定,为你负责。意识到自己应该为自己的一切负责,并且有意识地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而不是推卸给他人。每一次成功承担起自我的责任,都会增加一个人的信心与安全感。
第二层问题——情感障碍。对情感的释放是非常难更改的,因为这种压抑必然也是经年累月的。因而首先要去唤醒自我的感知。感知声音、光、触觉、情绪。感知此时此刻的一切。我可以在很多时候体会到忘我,遗憾的是,往往都是在音乐、小说或者电影之中。被其中的情绪和氛围所感染。当然在人群之中也偶尔能有这种时刻。应该努力去记住,并且不断地重复巩固,学会感知。之前尝试过冥想,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意义不大。最近比较喜欢散步,尤其是在大脑被无数杂念充斥的时候,戴上耳机在未名湖上走一圈,富有奇效。当然还有一些特殊的存在会唤醒我强烈地感知,不足为外人道也。
第三步就是在此基础上,寻找自我的情绪,并以合理的方式表达出来。什么是悲伤,什么是愤怒,什么是平静,什么是喜悦。所有的开朗的人都是学习的好榜样。该哭哭,该笑笑,难得糊涂。
第四步就是完整地去记忆一件事情,不止包括涵义或者意义,还包括图像,气味,声音以及最重要的,我作为一个人,对这件事情的感觉。这些加起来,就是一个人的经历和经验。
第五步,在经验的基础上做出思考,得到的选择,一定是有“内驱力”的选择,那不仅是你应该做的,也是你想做的。也就更容易形成决定,并且执行。
在这过程中,承担起一切后果,成为更加深刻而优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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