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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似水 （三）6
第三章 少女是滴滋润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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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得不紧不慢，戚威和程娃子跟着勇哥在湖北口游荡了有些日子了。又一个新学期开学了，新生到校的时候又是左右商铺比较忙的时候。
乡村里的孩子上学晚，却成熟得早。十岁左右才开始上学，上初中的时候十五六岁，在学校里，他们因为对知识的渴求而略显得有些幼稚；在家里，他们都是个顶个的劳动好手，算得上正儿八经的劳动力。
也难怪呢，没有“义务教育”支撑，孩子们小学毕业后有两个去处：一是很幸运地考上镇里唯一的初中，父母牛马般苦钱交学费，供自己挥霍着懵懂的青春岁月；二是很不幸运地没有考上初中，陪着父母牛马般苦钱攒钱，攒够了，修建一所“自己的房子”然后成家育养后代。
小学每年能考入初中的不少，但实际上学的却不多。他们不上初中，除了没钱，还因为看不到“读书的希”，在地里干活的人有文化又有什么用呢？集市买卖的简单帐会算，名字会写、农药说明书能看就行了，何必多上学呢？似乎有一句“农民无才便是德”吧。
二泽今年也从沙坪坝小学考入了镇上的中学。这将是少部分人中的选择，他们相信“知识将来能改变命运”，能有如此远见的人不多，所以能坚持送孩子上中学的也不多。二泽能上学，是父亲南宫隽所期待的，他明白，虽然家父因为“有知识”而陷入了“文字狱”，还因此而惨死在牛棚内，但社会的变化不是以凡人的意志来左右的，顺应社会的发展才能适应新的社会环境。
活泼开朗的二泽，终于在这个夏天得到姐姐的大力支持，在她小学的“升学考试”结束后，姐姐大方地带她在集市上买回了那件让她魂牵梦绕的碎花连衣裙。
这是姐姐之前的承诺，若是能考上初中，就作为奖励给她的礼物，二泽为这高兴了很久，她知道，凭自己的聪明伶俐，凭班主任老师对她的关注和鼓励，凭自己稍作刻苦的勤奋，考上初中是没有问题的。
不仅如此，听班主任说，自己还是个“大学生”的苗子呢，去年班主任去家访的时候，在父亲母亲面前特别地表扬了自己，班主任临走的时候，双手紧握着父亲的手信心满满地说：“南宫老弟，作为老同学我得说，这些年我是看着泽润长大的，带了她四年班主任，对她可能比你还了解的。泽润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聪明，又用功，你们俩一定不要背什么包袱啊，克服一切困难，让她上学，让她成为咱们村第一个大学生，一定没问题的！你是有远见的人，知道孩子该不该上学，一切思想包袱都不能背，要是有什么想不通的，改天咱俩再唠唠，阿？南宫老弟，你可千万别放弃啊！”
姐姐为了给予她鼓励，一咬牙，省下了自己那件连衣裙，买了二泽想要的。终于穿上想了很久很久的第一件花裙子，心里甜丝丝的，比蜜还甜。踮起脚尖张开双臂转一圈，连衣裙便旋转着飞了起来，不过有点让人眩晕，眩晕得心都飞了出去，迷迷糊糊的，手臂变成翅膀，有节奏把起伏，自己也飞了起来，如漫画里的公主，如故事里的仙女，在树稍上，在星空下，徐徐飘过，再现童年的趣事，憧憬甜蜜的未来，看尽人世的繁华，向往美好的青春。在空中转了一圈，有点控制不住重心，哦，原来原地转圈真的会眩晕并且跌倒的，不管你转的时候在想什么……
这个夏天里，二泽期盼着开学的日子，也盼望着夏天晚一些离开，毕竟夏天才能穿碎花裙子呢。
等待开学的日子里，二泽陪着妈妈和大姐，照看着家里的十几头大大小小的猪，以前的猪是黑毛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黑毛猪渐渐变成了白毛猪。
也真是奇怪，黑毛猪在妈妈和姐姐的精心味养下，从年头养到年尾，把地里收的包谷籽、土豆、红薯之类的食物吃完了也没见长多少，自从变成了白毛猪后，短短的几个月就长大了。
还有唯一的一头黑毛猪是养了很多年的“猪妈妈”。以前“猪妈妈”只会生黑猪崽，后来渐渐的没有人再买黑猪崽了，“猪妈妈”便奇迹般地生起了白猪崽，打那以后，都是生的白猪崽。
偶尔听爸爸和妈妈商量过关于“黑猪妈妈”的问题。爸爸说：“这黑母猪很老了，养的时间太长，快十年了，应该换母猪了，现在下的猪崽都很小，成活的也越来越少了，应该考虑是卖了还是怎么办？”
妈妈听了，沉闷了很久没说话，只顾喝着茶，看着爸爸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妈妈叹了口气说：“还是不卖吧，它自从到了我们家，就一直在行不过（“在行”是听话、乖巧的意思）的，我知道它老了，快十年了，它为我们家生了十年的崽了……”
妈妈抽泣了一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接着说：“真不知道它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到我们家来还债（这是当地的说法：家里养的牲口很在行，说明它是来还上辈子欠你的债的，如若不是，它怎会如此在行呢？），这么多年了，它该还的债还完了，我却舍不得它了，这样好不？”妈妈用几近哀求的语气说：“我们不让它生猪崽了，就养着它，养到它自己死为止……不就是多一瓢食的事吗，这一年多来它吃得都很少了，行吗隽哥？就这一点，别的都听你的……”
爸爸没说话，只默默地点了点头，又继续抽着他的烟。妈妈又忧伤地说：“隽哥，这几年都不见有黑毛猪了，听说白猪做母猪待崽不亲，很野性，是真的不？”
爸爸自顾着抽烟，还是没搭理她，妈妈只好自言自语：“这以后哇，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在行的母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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