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对于谁,童年都是一处难忘驿站,一缕无法忘怀的霞光,一段柔软的岁月时光。儿时的我是在家中的老屋中度过的,这里停泊了太多儿时的回忆,安放了太多儿时的幸福和温暖……
曾无数次梦回儿时的老屋、宽敞的院落和院中挺拔粗壮的核桃树,枝繁叶茂的桑树,果实累累木瓜树和结满黄澄澄果实的杏树……每到夏天,院中的大树下便是大人们乘凉,闲聊的好地方;院内便是我和小伙伴们疯玩的天下;瓜果成熟的老院果香四溢,欢喜雀跃地和大人树上摘果、品果,其乐无穷……那里曾是我儿时的乐园!记录着儿时每个欢乐的瞬间,见证了童年成长的串串足迹……
问君能有几多思?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又是一年清明节,阴雾蒙蒙的天气陡增心中哀思。此刻,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老屋和老屋中逝去的奶奶,每每想起奶奶心中总满溢愧疚……
当年,我是高氏家族中的第一个孙子,爷爷重男轻女,认为我是个丫头,不怎么喜欢我,而奶奶却视我为珍宝。因父母平时上班忙,无暇照看我,所以从小一直是奶奶照看我长大。就连三年后宝贝弟弟的出生也没能削弱奶奶对我的疼爱,以至于再后来出生的小弟弟妹妹们总爱说奶奶偏心眼!记忆中,奶奶从来没有对我发过脾气,她总是无微不至的呵护着幼小的我。依稀记得每当夜幕降临时,我总会在奶奶的怀抱中,听她哼唱着自编的儿歌声中安然入睡;记得炎热的夏夜,总有奶奶不知疲倦扇扇子的凉风伴我入眠;寒冷的冬夜,奶奶悉心烧热的土炕温暖舒服;记得每每犯错遭父母训斥或打骂之时,奶奶总会是我温暖的避风港,让幼小的心灵得以慰籍;还记得奶奶总是将姑妈和姑姑们孝敬她的美食藏在柜中,自己总舍不得吃,却让我独享美食,印象最深的是那个鹌鹑蛋罐头和藕粉的味道,至今无可比拟……我上师范后,每周回家一次,每次回家我总会从学校灶上买一些松软的蛋糕孝敬奶奶,奶奶看到我笑得合不拢嘴,她拉着我的手总说:"我孙子长大懂事了,以后别乱花钱了。"我曾在心里暗暗发誓:工作后一定好好孝敬她。可是就在我上班的第三年奶奶就离开了我。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无耐和悔恨无法言说……
奶奶是一位善良,朴实,能干的贤妻良母。奶奶的厨艺精湛。煎、炸、炒、烙、蒸样样在行。物质匮乏的时代,简单的食材总能在奶奶烹饪下被发挥到极致,妙手生美食,这也是我儿时的幸运。奶奶有一个拿手绝活———做花馍,面团在她的手中时而变小鸡,时而变鲤鱼,时而变花蔓,时而变顽童……姿态各异,造型奇特。村里逢年过节或谁家过红白喜事需要做花馍,大家准会第一个找她帮忙,即使她当时再忙,她也会热情地满口答应,从不推托。她总说:“我没啥大本事,大忙帮不上,就是有这点儿手艺,乡亲邻里请我帮忙能帮就帮一把,就当给子孙积福行善哩!”听妈妈说我四岁时,有一次邻居家做花馍请她帮忙,当时我睡着了,奶奶把我围挡好就帮忙去了,可当她回家时,看到我已摔到炕头下(老屋当时的炕头高度大约两米),头上被磕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肿包,梨花带雨的我已哭喊得失了声,奶奶一下子瘫软在地,抱起我也哭了起来,嘴里不停地说:“都怪我!都怪我!以后俺娃睡觉的时候,我什么也不去做了,就守着我娃。”直至现在我的额头上被磕的窝还依稀可见。长大时,我总是和奶奶开玩笑:“就是因为我那时从坑头上摔下来摔笨了,所以咱家少了株清华北大的苗子,清华北大也少了一枚学霸呢!”奶奶忙摆摆手,示意我别再提了。
记得那时村里的大人们谁有头疼脑热时,就会找奶奶来给她用针挑几针,额头脖子上捏一捏,放放血,人马上就轻松不少(这虽为土办法,但当时却帮助了不少人)。她为人善良,厚道,干活从不惜力,所以在村里的口碑很好。她去世时前来吊唁的人很多,许多都是她生前帮助过的人。
曾无数次梦见老屋温暖的热炕,美味氤氲的土灶,清可见底的水缸和不辞辛劳的奶奶。梦中的她依然头顶一方手帕,身穿深兰色盘扣粗布衫,黑色裤子,脚穿一双白底黑色布鞋,她依旧慈祥温和,精神矍铄,走路脚下生风……我拼命地叫她,努力想看清她的脸,想和她说说话,却总是不能如愿,以至从梦中急醒……时至今日,亲爱的奶奶离开我已有十八年了,不知天堂中的您此时过得还好吗?您心中视若珍宝的孙女,早已为人妻为人母,只是还未能好好孝敬您,您却和我阴阳两隔,这也将是我心中永远的遗憾!
佳节清明桃李笑,野田荒芜自生愁。愿春风捎去对您的问候,托春雨传递相思之意。愿逝者安息,生者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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