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晨亦殷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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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活得好累,实在撑不下去了,世界再见”。
看到这条朋友圈动态时,我正在教室上自习。
约摸过了两三秒,才从一头雾水中醒悟过来。当即,迅速扫了全班同学一眼。
朋友圈的主人-吴悦,果然不在!一种不详的预感从我思绪中蔓延开来。
我立马给吴悦朋友圈留言,发微信,打电话……一番折腾后,吴悦这个名字只是静悄悄地沉睡在我的手机中。
“吴悦可能出事了”我把手机递到宿友面前惊慌失措,随即拼命往宿舍跑。
-2
宿舍里,门紧掩着,整条走廊静悄悄的,有点阴森恐怖。
一阵急促的撞门声打破了宿舍以往的俏静。
“吴悦,吴悦快醒醒。”我们径直跑到床边对躺在床上的宿友大喊,并不停地摇晃着她的身子。
她脸色惨白,没有任何反应。
“快打“120”,其中一位宿友颤抖地大喊。
二十分后,吴悦才被救护车带走。
这件事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的。许多人路过宿舍时,都恨不得绕道走。纷纷讨论宿舍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始终不信邪,可又不知为何一向优秀、乐观的宿友会突然如此反常。
这段时间,整个宿舍都人心惶惶的。
第二天一早,医院那边传来吴悦苏醒的消息。
一时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我鼓足勇气煽动宿友一起去探望吴悦,因为我非常好奇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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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万里无云的周末上午。
我们成群结队向医院走去。
到病房走廊时,碰巧遇到了吴悦的母亲,她正打算给女儿送午饭。
相遇时,她白了我们一眼。
没好气地吼:“诶哟,你们还好意思来看望我女儿?她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寻短见呢?一定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宿友要害她吧,还来这里装好心,不怕丢人的吗?”
“什么?”疑惑不谋而合浮现在我们脸上。
看我们一脸无辜的模样,她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刻薄的语气大吼:“别装了,我女儿可是什么都告诉我了。”
本来真相就迷雾般围绕着我,现在还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我们究竟怎么吴悦了吗?
在一遍遍声讨下,我们不得不离开了医院。
-4
吴悦和我关系算是比较铁的。
在我印象中,她懂事、善良、大方。很少与人发生争执,又怎会有人想要害她呢?
我们始终不愿罢休,趁她母亲离开后,偷偷潜入了病房。
吴悦看到我们时,吓了一跳。
随即努力挤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只不过这个微笑实在太勉强了,进门时就被我们一眼识穿。
我跑上去坐在病床边问:“吴悦,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妈妈说我们挤兑你?”
吴悦被我这一问题怔住了,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吴悦,你倒是说啊。”旁边的宿友急切追问。
“求你们别问我了,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吴悦抱头崩溃大吼。
这时护士被吴悦的吼声引了进来,见状,礼貌地对我们说:“不好意思,病人需要静养,你们还是离开吧。”
-5
我们识趣地离开了病房,但潜意识告诉我,吴悦肯定遇到了什么难题,短时间内必须解决,否则悲剧还会重演。
作为吴悦的好友,我有义务去保护她。
于是,当晚我再次偷偷来到了医院。
穿过散发着微弱灯光的走廊,我来到吴悦病房前。
正想开门,听到一阵哭声。
我下意识潜伏在门口,往门上的透明玻璃框瞥了一眼,一位陌生的男子坐在吴悦病床前,吴悦双膝下跪扯着他的裤脚,在央求他。
男生被激怒了,狠心将她推倒于地。
“吴悦。”我担心接下来她会有危险,鼓足勇气将门推开。
男生先是一愣,随即扬长而去。走到门口时,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吴悦,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好不好?大家都说你中邪了,我们很担心你。”我轻轻将她扶起。
她依旧什么都不肯说。
“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问他去。”我指了指刚离去的男生。
看到我要站起来跑去追问那位男生。
她终于松口了,“我怀孕了。”她小声说。
“医生说,我已经堕了两次胎,这次再堕以后恐怕再也无法生育。”她长叹了一口气。
“你父母知道吗?”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回答震住了,追问道。
“现在只有我和他知道,求你别告诉任何人。”她憔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恐惧和无奈。
我点了点头。
看我愿意替她保密,她才肯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我。
她说:“我从小就是讨好型人格,从小到大都特没安全感,在人前活得光鲜亮丽,可谁也不知道那只是假象。”
“上大学时,讨好型人格让我变得越来越没尊严。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卑微,不配拥有一切好的事物。直到遇到了男友,他对我很好,让我重拾了对世界的热情。交往后,在他的再三请求下,我们发生了关系,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可他不打算要孩子,毕业后也不打算娶我。”说着说着她终于哭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我打算辍学,悄悄离开这里,将孩子生下来抚养长大。”她吸了一把鼻涕,微笑道。
“你疯了吗?那样做会毁掉你的大好前程的。”我盯着她的眼睛呵斥道。
“那又如何,我哪里还有前途可言?”她冷笑道。
-6
那晚,我们聊了很久很久。
黎明时,我才顶着黑眼圈离开医院,径直走向银行柜台机,打算取1000元借给她。
第二天下午,我和吴悦一起回到她家中,并配合她,骗她父母说:“学校中断实习,要集体随学校去实习单位,离开家里一段时间”,让她父母安心。
看到她父母那么爱她,我心中不由得产生了一阵阵怜悯之心。
她家庭并不富裕,但父母十分勤劳、上进,她是家中唯一的孩子。
原本好好的家庭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支离破碎了。
傍晚我送她去火车站。
她上车时,已近黄昏。
我强颜欢笑冲她挥手,暮然间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有个吴悦遗漏下来的黑色包包。
火车已经开动,我只好顺手将它打开,看里面有没有特别重要的东西。
我清楚地看到,里面静静躺着一些他和男友的合照和几本手账,还有一张“重度抑郁症诊断书”。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和天边似血的残阳,仿佛看到了一个时代的剧终。
同时我也知道那位善良、热心的女孩,再也不会回来了。
(注:文章首发公众号 “大学宝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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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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