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上缺（4）

兑上缺

失眠的夜格外的长；但困极了打个盹天就亮了，又感到格外的快，况且盹里还做了个风风光光的梦。

窗外一两声鸟啼清脆悦耳。凌霄的心轻快起来，她调整好情绪，给家里长辈们请安。

凌霄觉得起的不晚，到了大厅不由一愣，早已坐了满屋子的人，她稳了稳心迈步翩然。

剑兰引她来到老夫人面前，凌霄跪在丫环铺就的蒲团上接过剑兰端过来的茶擎到头顶：老夫人早，老夫人请用茶。

李老夫人一副古板的脸像极了麻将里的八饼，错落点着许多麻点。接过茶眯眼冷冷扫了下凌霄，仿佛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接受。

剑兰引荐着，这是二姨太。二姨太丰韵的脸上笑意荡漾，因为胖五官有些拥挤，但更实在。

接过茶抿了口递给旁边丫环，伸手拉过凌霄的手左看右看啧啧赞道：好俊俏的媳妇！本来昨儿个就该见的，这无极一走怕你伤心，所以就改了今日。

凌霄脸一红有些羞涩也有些喜悦。被人当面称赞总是让人快乐的。

到了三姨太跟前凌霄才充分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俊。三姨太的美是嵌在世俗之外冰冷的底子上的，有冷美人的寒气。因为年轻皮肤润泽修饰特别，是种只可远观的美，孤傲，独立，像冰山崖上的雪莲，自有一种高贵自成一道风景。如果以花作喻的话，老夫人是一株苍 梅，二姨太则是普通却月月绽放的月季。

三姨太扬着头冷冷瞟了下凌霄，目光的犀利似乎直刺她内心深处。凌霄手一抖端着的茶险些溢出。

三姨太说，温室里的花，娇嫩着呢！

——又说，花开花落终须去，流水无情，偏在斜阳外。罪过罪过。

话有些不着边际却近在眼前。

凌霄表演结束垂坐在底角处。

老夫人挪动下身子声音苍老地说，即是皇上的旨意嫁了过来，就是李家的人了。我们李家几代忠贞报国一刻不敢大意，深得皇上器重。虽说将军战死沙场，吾儿无极毅然接兵继承其父遗志，也算幸甚。府内女眷众多，因有祖宗制定下来的规矩，倒也平安。剑兰，以后多给少夫人讲讲规矩。按说新妇三日回门，因无极领军出兵，只好明日由其弟无拙代去，启轿引路。

凌霄站起来失了一礼，禀老夫人，凌霄即已嫁了过来就是李家人，时刻为李家着想侍奉老夫人。凌霄初来乍到一切都还未熟悉，等过阵子再回门不迟。

老夫人一愣闷声道，别让陈家说我们不懂礼数。

凌霄接道，如老夫人觉礼数不周，凌霄可遣侍婢幽兰回去叙说近况缘由。

凌霄脸上的笑波像吹皱的池水，里面倒映着她苦苦哀求母亲不愿嫁的痛不欲生。

母亲既然狠心让她嫁到李家，她也狠心让母亲体会失去她这泼出去的水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