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上缺（5）

兑上缺

      九月底的阳光虽南移了许多，晴朗的时候倒也算暖和。

院落中的几盆秋菊仍秋风中争艳着，黄黄的也算灿烂。几丛芭蕉叶秋霜下垂着，有种老人眷归的哲思。

一两只麻雀花叶间跳跃着，瞅了个机会箭般飞到地上的鸽子间啄食谷物，随即又飞到院中高大的刺槐树上。

凌霄蹲在台阶上把手中的谷子撒到鸽子中间。那些灵物咕咕叫着在凌霄肩上旁若无人。

它们和她已经很熟了，原本的它们也是她陪嫁过来的一部分。

剑兰私下里也问过幽兰，陪嫁从没听说过带花儿鸟儿的，咱们小姐为什么带这么多鸽子？

谁知道呢？幽兰说，只听说小时候常有病，请个道士一算，说本是男儿身，生错了时辰成了个女儿身，这叫生不逢时活不长久的。既叫凌霄的闺名就该将错就错，养个鹰啊雕啊的灵物保佑着。那些飞鸟哪有这么好养啊，道士说养个鸽子也可以，只是要时刻随身繁衍不息。若鸽子死了人也将遭厄运。

真有那么神么？剑兰很惊奇。

信不信由你。

二姨太来看凌霄了，凌霄施了礼，二姨太眉开眼笑地说，你的鸽子真听话站在你肩上呢！

凌霄道，这可是我的护身符，和我是一体的。——二姨娘快进屋外头冷。

二姨太边走边问还习惯么？凌霄不解问什么?

二姨太顿住脚，我是说一个人 的日子，刚结婚就孤孤单单的，怕是连洞房花烛都还未来得及细细体味的。唉，说来也真是的，什么事不摊在身上不知道苦……

凌霄脸一红，二姨娘，您说什么呀？

她觉得二姨太挺可亲没有架子，第一次说话就涉及这些女人间的私事，不避讳倒也是掏心窝的——这样想着不由又亲近几分。

落了座，二姨太说，天可渐渐冷了适时多添点衣服，身子骨要紧。我那儿还有几块布料，正宗的苏州货，我结婚时人送的，十几年舍不得穿，放在那儿现在又不能穿了。本打算给我那女儿做嫁妆，却还要等几年。回头我送你算了，我看咱俩也投缘，算我的见面礼吧。

凌霄急忙说那怎么行，这么贵重的……二姨太打断说拿我当外人了不是！还是嫌我的料子不够好？

凌霄只好收下，暗地里又埋怨欠下了份人情。

这家里女眷多，二姨太继续说，人多嘴杂，丫环婆子们乱嚼舌头也是常有的事，听见了该训斥的训斥。当然了，平日里自己要端庄稳重，身正不怕影子斜。这家里你的地位是显而易见的，皇上赐的婚又是长媳妇，日后生个一子半女的，包你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二姨太滔滔地说凌霄静静地听，末了二姨太说，对了，我这次来是要告诉你，过几天就是十月初一了，二爷和这儿的女眷都要到城外陵上祭祭老爷。老夫人说了，你也去。

凌霄答应着，我去，我去。

祭礼大典上凌霄见到了瘦小枯干的叔公李元昌及其子十六岁的李无拙。

凌霄发现，没去的人中，有三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