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
微信上久违的数字,弥补上时间的久远。暌违上次和父亲微聊时,时间显示十月十八日,距今将三十日有余。
约莫一分钟,一段语音跃然屏幕,迫不及待点开,想听听父亲的声音,父亲语音到:“幺儿,看你可怜兮兮的爸爸爸爸,你说,有什么需求?”父亲揶揄我道,不知为何父亲话里话外的关切,几乎让我落下泪来。
曾几何时,我与父亲的对话不是家里事,就是为钱。由此可追溯到我高中时。那时尚幼,每次与他通话时,如寒暄般几句便提纲挈领:“爸爸,这月生活费不够了。”后话不赘,父亲惯常说的就是:“老子就晓得你娃儿,要得,下午到账。”及至大学时,稍懂得嘘寒问暖,但问暖过后,父亲悉知我大意,未及言出,父亲替我言语:“是否票子不够呢?!你说。”父亲说完,两人电话里心照不宣哈哈大笑。及至此时,一句关怀的话语,在他看来已成习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总习以为然我有求与他,这感觉总让我心里触痛……
我的老父“没有,就是想你们了!”不知父亲看到我这问候是什么心情,反正我是满心愧然,但此刻确实挂念他了。大抵在他们眼中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业已习以为常,突如其来的问候换作我也会觉得不适然。父亲没有为此多说,戏谑我道:“你娃儿,也晓得关心起劳资了。有啥子事你说就是!老子现在忙!”父亲再三问诘,本无他意,倒使我手足无措,不知语言。“没啥子事,刚刚下班,就问问你们在做啥子。”
“我们今天上夜班!格外抓子呢!才下班吗?”
出地铁站时,天已大黑,一排排路灯鳞次栉比,偌大的光圈,在落到地上,一暗一明。行人已散尽,路人尽是同我如此,晚归之人,行色匆匆,快步如飞,晚风料峭,哗哗作响……
“嗯!刚出地铁站”一看手表二十二点十八分。
“儿子,不要太累了……”没有再看后面的文字,眼泪早已浸透双眼,还好此时入夜,寥寥数人,不然该怎么遮掩我这赧颜的矫情。
夜本没有那么多慰藉,有的只是无中升起寒意,合着那不知哪里飘来的忧愁,以及不知何处微弱的几声吠啼。言简意赅的关切,料峭中喉嗓间的酸疼熨帖着眸里的感动。爱由心生,而这心因爱多愁,来不及关切他们,却总被当成孩子,一数年岁,只有自己清楚今年几何。抬头的一片天,黑沉沉,深不见底,有月当空,照亮前行的路;路没有尽头,褴褛之人,跨着肮脏的麻布袋,佝偻着辗转在垃圾桶旁……
已十多年了,不常在一处,聚时,老屋旁的桃树,尽是嶙峋,气色也萧条;地坝的青苔幽幽如故。再到远方,山在,铁青,河水依然静悄悄的流逝,远方,大海,姑人多已不在。唏嘘间,两鬓斑白,老的皓首,少的抽苗。乡人一见慨叹:“都这么大了,跟你老汉儿一似一样。”微笑间,回顾他们,这不是表叔,这不是舅婆吗?时间刀子似的划去了青春赋予的美好,留下的却是满目的疮痍,都快认不出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矫情着能安然无忧,常伴亲人左右,他伴我成长,我伴他变老,不!我不要他变老,我希望他,他们永远年轻,就像乡人见我时说的那样:“你和老汉儿一似一样……”
我的老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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