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凳子摔了。
那是两个摞在一起的蓝色小凳子。七年前，我在都市村庄住的时候，买的一对。之所以买一对，是因为距离我不远的舅妈偶尔会来我家小坐。
三年前，认识孩子爸爸的时候，他一屁股下去，就把凳子的一条腿搞残了。本是塑料凳，一条腿残疾后，我又舍不得扔，就把两只凳子摞在一起，好加强些支撑力。
其实，当时他把凳子坐坏的时候，我还觉得蛮搞笑。这其中，对他抱着一种自带幽默细胞的期望。实际上，这是他变胖的前兆，也是以后我俩吵架的必要导火索。
孩子奶奶抱孩子下去玩了。我本来在整理客厅，看到餐桌上零散的面粉，看到到处乱扔的小毛巾，看到地上不明所以的垃圾——不知道是哪种零食的外壳还是包装。
我瞬间就突然很想发火。
正当时，一只苍蝇还在旁边手舞足蹈，还自带音乐。我家住在28楼，窗户全部安有纱窗，天知道，如何会来这个东西！
我很讨厌苍蝇，一方面是因其嗡嗡叫，像一个极爱炫耀自己的人。一方面是看到它，总会联想到那个东西——虫字旁加上且。
我实在不愿意写出这个字。
小学有次考试，去了镇上最大的学校。那时候，也约莫现在的炎热季节。我站在很高的台阶下，望着偌大的学校与陌生的人，也望见了一个那东西——正悠然地在地上行走。
不明白，为什么一整天都在「吃」上面作妖？如果老天爷可以让我舍弃一个东西，我一定选择「吃」。
在我堕落的那段时间——没有梦想，没有事做，还被人恭维生完孩子后气色变好了。我最爱的事情，就是吃。
每次要吃撑，才可罢休。后来，我观察出，每个胖子，气色都不错，别人的恭维好似一种讽刺。
坚持写作之后，越来越不喜欢在食物上面花费时间，也不希望家人在这上面花费时间。
我不喜欢吃，他们却喜欢，甚至，较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像今天，孩子奶奶从早上就在倒腾肉馅，又是买韭菜，又是剁肉，又是和面。
在一个家庭里面，家人的时间，跟自己的时间，是一样的。别人花费的时间，都要自己付出时间来作陪。
就像，孩子一上午由我带着，本计划好的事情只能作罢！
中午的饺子我只吃了七个。
还不容易熬到孩子睡觉，本想去看会儿书，昨夜只睡了三个小时的我，跟着孩子一起睡了。
孩子奶奶也睡了。做饭很累的，我懂得。
三个小时过去了，孩子醒了。我期望着客厅恢复上午的样子，期待着餐桌上的面粉，菜盆消失。
又听到了厨房叮叮咚咚的声音。
饺子不包了，又开始炸菜角了。炸完，对抱着孩子的我说：“你吃吧，一天就吃几个饺子。”我早饭也没吃，昨夜睡不好，胃口一点没有。
我没吃菜角。我不喜欢吃任何油炸的东西。
终于，孩子奶奶脱下围裙，抱着孩子出去玩了。
该我整理屋子了。
我却崩溃了。
所以，我摔了凳子，那，本是我最喜欢的小凳子。我还踢了它们一脚，很使劲，以至于两个好伙伴，都分开了，倒在地板上。
我骂了一个字：靠！
然后，在房子里转来转去，想找个其他东西摔一摔。我真希望有人在，让他们看一看我的怒气冲冲。
这是我第一次摔东西。
没有经验，没有找到其他想摔的。独自走进屋里，哭了一场。
本来心里有一个故事的雏形，想写出来。现在，我来不及把它化作一个故事了。我需要写，写，写，现在写出来。
写完了，眼泪也停住了。该做什么还要去做，这就是我选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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