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发来一个视频,映入眼帘的那些飘飘洒洒的漫天雪花,使得木然了大半个冬天的我,瞬间觉得整个人都浪漫了起来。
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北方人,小时候与雪打交道再寻常不过。
长大了,远离家乡,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这么美的落雪了。
记事起,每当冬季下雪的时候,爸爸就教我有关雪的形容词,什么纷纷扬扬、飘飘洒洒,还有一些谚语,比如“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对于农人们来说,下雪就意味着来年的好收成。
所以纵然下雪天到处是冰天雪地的寒冷,萧条一片,也遮挡不住他们的喜悦心情,仿佛已经看到了来年一颗颗饱满的麦穗。
我喜欢在大雪初下时,盯着地面和屋顶,看着它们先是被盖上一层薄薄的白色,然后白色一点点加厚,直到完全看不到本来的样子。
我还喜欢盯着一片雪花,看它从空中打着旋儿悠然地落下。
雪花在落地之前还会更慢一点,仿佛是要看清楚一些,大地的哪个角落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屋后就是一片小树林,我常常出神地看着积雪压弯枝头,看每一棵树都穿上一身白衣,被阳光照射着,亮晶晶地晃着眼睛。
我会不顾寒冷登上屋顶,看整个村落和远处的山头,沉浸在整个世界的银装素裹里。
那一片洁白,会恍惚了人的思绪,就连烟囱里升起的袅袅炊烟,也使得烟火气息更浓了起来。
屋檐下那些积雪化成的水,也冻成了一根根长长的冰锥,排成一溜挂在那里,看起来也别有一番趣味。
有时候会不顾冰冷折下来一根,拿在手里细细研究,尽管手冻成通红一片,也止不住心中的欢喜。
大雪天堆雪人打雪仗,是让孩子们最着迷的一件事。
一群孩子兴致勃勃地挥舞着铲子,堆出一个个奇行怪状的雪人,装个鼻子,画出眼睛和嘴巴,出来一个四不像的人样,也能换来孩子们咯咯地笑声。
下雪天,山里的孩子上学就显得艰难起来。
小小的身子,顶风冒雪走三四里的山路,深一脚浅一脚,不知道哪个地方的积雪薄一点,哪个地方堆得厚一些。
等到了学校,真的会像网络上出现的那个冰花男孩一样,连头发都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
记忆最深的,是读初中时的一个冬天。
周五放假回家,刚下过一场大雪,那时候的交通工具主要是三轮车。可是那天积雪太厚,道路太滑,没有车敢拉我们回家。
于是,几个同村和邻村的同学就结伴步行回家。
三十多里的路,就这样踏着积雪和厚厚的冰块,也不记得一路上跌倒了多少次,一直走到夜幕降临,路上的村庄里都亮起了灯火,才看清家的位置。
走了那么远的路,居然也没有觉得辛苦。
只是回到家,把脚泡进妈妈准备的热水里后,才觉得鼻子酸了起来,眼眶里涌出了一些委屈的泪水。
即使是这样,也丝毫不影响我对雪的贪恋。好像对于雪,它的洁白,只会让人产生一种感情,那就是喜爱,只有喜爱。
多年以后,回想起那个步行回家的夜晚,也还在庆幸,好在有着白雪的映衬,使得夜色并没有那么厚重。
一路上有着皑皑白雪的陪伴,倒也使得这不算愉快的徒步之旅变得难忘起来。
从古至今,曾经有多少文人墨客对于雪或歌颂赞美,或感怀心事,或咏雪明志。
雪的洁白,雪从天而降的舞姿,唤起了文人们无尽的飘逸的灵感,使他们得以用文字来抒发自己别样的情怀。
是啊,对于美好的事物,人们总是偏爱有加。
我时常幻想,如果雪是一个女子,也一定足够的聪颖灵秀,身穿洁白舞衣,用它曼妙的身姿跳出一段娇柔的舞蹈,引人无限遐想。
雪落无声,它轻轻地从天空来到人间,不张扬不炫耀。尽管生命短暂,却也让遇见它的人,深深地记住了它洁白无瑕的样子,难以忘怀。
雪的美,未经雕刻,不加装饰,天然地惹人怜爱。
也许,在寂寥的冬天里,只有一场美丽壮观的大雪,才能诠释出冬的特质所在。
手机上的视频里,雪花一遍遍地飘落,我也一遍遍地在脑海里寻找儿时的记忆。
真希望此刻的自己,再一次置身在漫天飞雪里,张开双臂,拥抱这些可爱的精灵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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