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好吃的牛杂面足矣

一碗好吃的牛杂面足矣

王先生把面端上桌，三个厨子在另一边桌子上也吃上了，此时下午两点半，他们的聊天儿里夹杂着各种脏话。

蓝边儿粗瓷大碗，清亮的绛红色面汤上落着一撮香菜末，粉白色的牛杂、米白色的牛肚安静地躺在湛青碧绿的香菜末下。哎？和广式的牛杂面完全不同？刚才见菜单上有临潼肉夹馍时还纳闷儿，此时见这牛杂面看上去有模有样，这。。。原来陕西人也是吃牛杂的啊！拿起筷子翻腾几下，肉挺多啊，真好！夹起一块金钱肚放进嘴里。好软！嚼了几口，超滑嫩啊！带点咬劲，肉香四溢！完全没有腥味儿，更可贵的是牛杂跟调味料的配比得当，调出了鲜香却不会喧宾夺主的过于重口。牛杂的好味道真是意外的惊喜，真是小看了街边小店。情绪高涨起来，一手拿起餐巾纸，准备埋头大吃。面条是粗的，跟牛杂比起来像是硬汉般的存在，清爽的、利落的、单纯的、纯粹的面条，没什么特别，但绝对撑得起场子那种。好久没这么集中精力地吃东西了，王先生也是如此，我俩完全没有交流，就闷头吃。吃的好满足。在这种高水准的精心配搭的认真里，我感受到了被关爱，然后就特幸福。

抬头一看，王先生静静地坐着看手机，面前放着个空碗，汤都给喝光了。好家伙的。我想他也会再来的吧。一碗牛杂面，汤清、面爽、肉嫩滑软弹、味美而鲜，真是超有个性。我不禁看了一眼那位点餐的大叔，他依然腰板儿挺直，瞪着眼。跟半小时前一个样。

半小时前：

和王先生出来找吃的。路边小店，我从来没听说过的牛杂面馆。本来以为是个广东菜，进去一看居然是个北方馆子，四处看看，原木色配白色，外加两边侧墙的整面镜子和开放式厨房的整齐的不锈钢餐台之类，倒也是精心设计过的，干净敞亮。没有客人，也没有服务员。

我刚坐下，就听得里面争执起来。

蓝制服的一位大叔，目测50来岁，北方人，花白的圆寸，笔直的腰板儿，瞪着眼睛：“你是要牛肉面还是牛杂面，你说清楚了。”

许是好久没见过这么横的人了吧，感觉王先生有点犯愣，伸着手机：“这里有19块钱的，我为什么要买25的呢？”

“25一碗已经下单了，退不了。”大叔面带微笑，口气很强硬、嗓门儿也够大。见我也走进来，就看着我说，“经理不在，退不了。”他瞥了一眼王先生，“刚才问他半天了，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说不清楚。我已经下单了，来源不一样价钱不一样，弄不了。”

饥肠辘辘地等在外面，并且听着他们二位鸡同鸭讲般的、吵都吵不到一个点儿上的无谓争执的我，此时冲进来也许是怒目圆睁吧。最终是买上了，两人对坐着看手机，无语。我在搜这家店，差评已经写好了，此时那位大叔居然从厨房里出来到我们桌前：“面好了，去端去。”我气的头都没抬。我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

然而，吃了他的牛杂面以后。

“这位大叔真是、他真的跟牛杂面一样个性十足啊。他也许是个陕西人？说话办事和脑筋都是直的，单线程的。北方人就这样。就这样的人才能煮着么利落的面。”边剔着牙边在心里自动为他正名，“态度好的面不好也不灵啊。”

拿起半罐可乐，一口气干了：“倒也不必面面俱到，能做出一碗这样的牛杂面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