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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浩瀚,凡尘如叶文|叫我高高
老了,像一件月白领的衫子,去年穿还春风袅娜的,如今却沉了,旧了,泛着旧年的春雨气,没有了桃蕊迎风般甜丝丝,缕缕入心的意境了。
老了,看一场电影,却再也不想看那些爱得轰轰烈烈的青春剧了,那在杨柳扶风的街巷想逢着一位旧人旧知己的心,都远了,淡了,都成了记忆里不可捕捉的风景。
老了,一捧乌发曾经染了又剪了,翻卷了又佩戴了最璀璨的饰物,在秋色漫天黄叶翻卷下,曾经温柔了多少过往行人的眼眸,而今却生出诸多华发,用手再也捧不出当年等候一位心上人的缱绻心意了。
是老了,心再也不似游云,在山尖上挂着,眉眼总是像丝绸凉凉的,在落雨的天气,或是月落乌啼的寒窗,兀自去感伤叹息了。仿佛总有一些事,一个人,可以让自己的心染上了风霜,雾蒙蒙,雨蒙蒙,苦涩涩,凉丝丝。
老了,眼界却更广了,心里少了少女的无端愁绪,却多了一份装天装地,装万里山河的勇气。
清寒、孤傲成了另一种风景雪天,去池塘。看见满池残荷一片枯败,深褐色腐朽的身体顶着一小撮雪绒花。清寒、孤傲成了另一种风景。在那枯败的寒气里,在肃杀冷寂的冬色里,放眼望向那雪茫茫的天地山河,满眼孕育的却是一种喷薄欲出的素静之气。
天地万物如此静美无声,我们的心却纷杂喧嚣,枯寒冷寂虽然不是生命的本色,却是生命孕育繁盛的沉淀和凝聚。
冬寒侵袭下,无声成了另一种声响。你听,雪簌簌落下的声音,你听寒夜里松枝抗争的声响,它们每一次在冬夜里的呼唤,都将化为春的眼眸,春的耳朵,春的希望。
你看那静默的挂了白霜的树,你看那隐在林间的冰冻的河,你听那风从白雪覆盖的荒原拂过,你看那雪原深处屋檐上袅袅升起的炊烟,你回望你从森林走来的路,你会发现,你的心原来可以如此广远。
多了一份装天装地,装万里山河的勇气。天地浩瀚,凡尘如叶。我站在冬的旷野里,心却如新春般恣意,烂漫,欢喜,无声。
就去踏雪吧,去捡拾山果。冬雪薄薄的一层,山路被青雪覆盖。当你不自主地裹紧大衣,在厚重的帽子里呼出一团可触可感的寒气;当冰寒裹蚀你的发丝你的骨骼,当你一开口,就同与群山的苍莽之色,融为一体。你才发现,活着真好啊,那是一种全新的生命的洗礼。
目光远眺,清冷的寒气里,山的层次如水墨般层层推染,浅灰的是远山,近灰里藏了褐色,那是林木静默的肃杀之色。
也许,苍莽才是山的本色;也许冷寂才是生命的永恒。
这冰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静的:一脚踏上青石铺成的山路,回身望向山下,才发现,池塘里的水,此时已经幻化成了一面镜子;你看那落雪轻触了它,就与它融为一体,脚步踏雪的声响如此沉闷。
如果你不走寻常路,下了被雪铺盖的石阶,你会发现那些秋天落下的叶子,此时正在雪下安静地睡着。只是,它们都已是死寂的枯蝶,平铺的翅膀,在冷寂的空气里,碎成了万千,却化为整个山林的身躯。
或者往山巅走走,去看山河苍莽,去看云雾沆砀,那层层叠叠的雾凇仿佛云朵落下人间,轻柔白糯的雪,已经分不清天上人间。
如若脚步陷进雪野,就不妨蹲下来去垂怜林间的枯草,去低身俯视山下渐渐消失的夕阳,看黄昏漫过远处的山林,看你居住的农舍在缥缈轻寒的雪花里,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淡,最后,都化成了你满含深情的泪滴。
老了,却成了一种人生的大写意,曾经的浮华喧嚣都如墨色被岁月的波涛洇湿、洗荡。旧了,沉了,却沉出了一种人生的古意。
仿佛旧院子里,踏雪寻梅地走去,院子里年少时袅娜过的身影,缱绻过的心思,徘徊等待的伶仃,都不见了,不是寻不到了,是再也不想寻到。
这时候,你才发现院子里那暗香盈袖的梅花,疏影横斜的模样,原来真好;这时候,你才发现,原来你眉目清秀,凡尘不染的模样,真好!
原来当你把世界装进心里时,世界才醒了啊!
山河醒了,松林醒了,世界醒了,心也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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