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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献忠和左良玉的武汉情

张献忠和左良玉的武汉情

作者: 荆襄九郡 | 来源:发表于2021-04-17 23:05 被阅读0次

      公元1643年,明朝崇祯十六年五月底,一代枭雄张献忠,“轻松”攻陷湖广省城——武昌。此战的胜利,让他的实力和威望都得到空前提升,为其次年进攻四川、称帝成都奠定了坚实的军事和政治基础!

      明代的武昌城(武汉市武昌区),不仅是“两京十三省”中名列前茅的大型城镇,更是辐射华中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中心!既是湖广行省(湖北和湖南)的省会,也是明代四大封藩之一的楚王封地,同时还是武昌府(武汉江南部分以及鄂州、咸宁、黄石地区全部)的府城、江夏县的县城!

      正因为武昌城的重要性,所以有明一代,朝廷和地方都对武昌城进行过多次扩建和加固。既然城高池阔的武昌城如此坚固,那又为何仅仅两天,就被张献忠的乌合之众轻松攻陷的呢?其实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应该归咎于明朝鼎鼎大名的“平贼将军”——左良玉!

      崇祯十五年七月,明军四大主力在河南朱仙镇被李自成、罗汝才、贺一龙等农民联军彻底击溃后,总兵左良玉带领部分残兵仓皇南逃至湖广襄阳府城。为了逃避败军失地的罪责,左良玉在南逃以及驻军襄阳的这一时期,他近乎疯狂的招兵买马大肆扩军,史称“招降纳叛,有众二十万”!这支由“败卒”和“贼寇”临时拼凑的大军,只用了短短数月,就搞得襄阳一带“民怨沸腾人人自危”,“贼梳兵篦”之谣在民间不胫而走!

      当年闰十一月,掩有河南大部的李自成,率领四十万大军由南阳唐河进军湖广襄阳。在樊城构筑工事、大治战船的左良玉,原本也想凭据坚城负隅顽抗一番,不料当地百姓对官军恨之入骨,他们不但烧毁了大量战船,还“箪食壶浆以迎闯王”!“伤心欲绝”的左良玉恼羞成怒,十二月初三,他悍然下令“抢夺商船、全军东遁”!


      当这支沿途杀人放火的杂牌大军行经“兴都承天府”的时候,驻节在此的湖广巡抚宋一鹤本欲加以慰留。奈何双方因粮饷和军纪的意见分歧实在太大,终究没能谈拢,最后只能“洒泪而别”!

        十二月十六日,已经沉醉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左良玉部,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汉阳府汉口镇,曾经富甲全楚的武、汉三镇就此拉开了恶梦的序幕!

      史书记载:十六日昧爽,左兵突至汉口镇,镇人不及避。士甚强、马甚壮,而仇于镇人亦甚勇。于是居其居,食其食,财其财,妇其妇,男则筑以刀环而逐之。越二日,监军道参政王扬基与大将军旧,迎之,驻武昌城外金沙洲。洲人受其荼毒与汉口镇同。二镇故并饶货财甲于全楚,不数日而荡然矣!

      初来乍到就“斩获颇丰”的左良玉,亲赴武昌王府觐见楚王,湖广布政、按察、都司以及其他文武大员纷纷前来拜会。觥筹交错之间,百官盛赞左军劳苦功高,并希望他驻军武昌、匡扶社稷!左良玉趁机向楚王假借二十万军粮,楚王却以“藩王不得干政”为由婉言谢绝!酒宴不欢而散,左良玉扫兴而归。

      崇祯十六年正月十五,李自成的农民军接连攻占孝感、汉川等地,前锋部队甚至到达汉阳府蔡甸镇。收到情报的左良玉,不顾湖广百官的苦苦哀求,毅然决然的连下两道军令:搜截长江汉水所有民船充作军用,尽撤湖广楚兵随军出征!正月十八,在左良玉的一声号令之下,原本驻守湖广多地的数万“楚军”,追随二十万杂牌军弃城而逃。“全师东下,樯帆蔽江,酸泣之音十里相接!”

        此次左良玉大规模撤军,不仅仅只是撤走了武汉的驻军,还把沿江黄州蕲州等多地明军相继带走;致使整个鄂东地区处于“军事真空”的状态,这就给张献忠制造了一个咸鱼翻身、千载难逢的机会!长期在鄂豫皖边界钻山沟挖野菜的张献忠,自从被“革左五营”抛弃以后(入豫汇合李自成、罗汝才),基本上就没再能翻浪作妖了:粮食越来越少,地盘越打越小!正在他苦思冥想着,哪种死法最幸福的时候,左良玉东窜的消息如天籁之音般传来,让他顿时重获新生茅塞顿开!

      自崇祯十六年正月底,张献忠以两百骑雪夜袭取蕲州开始,短短的三个月,他先后攻陷鄂东数城。尤其是在麻城的遭遇,让他彻底领悟了什么是“大写的人字”?史称“楚士大夫仆隶盛甲天下,麻城尤甚。梅、刘、田、李,家僮不下三千~贼至,降者如归”!仅由当地人汤志带队迎降的“里仁会”,降贼之人就多达五万。到了五月攻打武昌的时候,张献忠的部队已由当初数千人的游击队,华丽变身为十多万人马的“乌合之众”!一个由“奴隶走向将军”的传奇,就是这样诞生的。

        武昌、汉阳、汉口三镇,自左良玉东窜之后,当地的文武大员们便惶惶不可终日了。起先主要是担心李自成,眼看着他都打到汉阳蔡甸了,可自己手上一兵一卒都没有!寝食难安的官员们,拉着高薪退休的大学士贺逢圣多次闯进王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请求楚王“助饷募兵”。年逾古稀的老楚王,看着自己虔心修道、祈求长生的承运殿,被这帮满口“杀身取义”的人搞得像哭丧吊孝的灵堂,心中甚是愤怒。他叫人抬出明太祖朱元璋当年赏赐给首任楚王的“金交椅”,冷冷的说道“此可佐军,他无有”。这简简单单的七个字,比生漆哑药还要灵验,刚才还寻死觅活放赖打滚的文武大员们顿时哑口无言!这把金交椅是太祖皇帝御赐给他亲儿子的,谁敢把它搬走?就算冒死扛出去,这玩意也没人敢要呀!

        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算盘没有转盘快。到了四月份的时候,情况却发生了惊天逆转。天天在家敲着木鱼念着阿弥陀佛,含着眼泪数着羊群入睡的贺逢圣,突然得到楚王的紧急召见。召见过程非常仓促,主要是告诉他“一喜一忧”两个消息:第一,让他即日起,协助王府长史徐学颜火速募兵;第二,“献贼”已经攻陷黄州府城,不日就要进犯省城了。也许是“幸福来的太突然”,以致召见之后,这位“酒精考验”的官场泰斗居然手脚麻木、言语迟钝起来。站着进去的贺大学士,最后被人抬着离开了王府!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是白花花的银子。有银子在手,让两条腿的人推三条腿的鬼,那也不是什么难事!经过一番精心策划,一支由承天、德安等地的溃兵和黄州、麻城等地的难民集结而成的军队,在武昌城迅速组建完毕,它在历史上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名称——“楚府兵”!

        说她名称响亮,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战斗力有多强,而是因为他们的“出现”和“消失”都非常短暂!他们在历史上存在的时间只有一个月,而在真正战斗中的时间则更短,只有一天!

      崇祯十六年五月二十九,武昌之战正式开打,崇祯十六年五月三十,武昌沦陷,战斗结束!

        说到这里,我不由的“颇有感触”!张献忠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因为他确实是遇到了自己人生中的“大贵人”——左良玉。几次穷途末路的时候,都是左良玉“网开一面”挽救了他的小命!尤其是崇祯十六年,左良玉更是慷慨的送给他“半个湖北省”,终于可以让当年东躲西藏的“穷小子”逆袭成白手起家的“富一代”!

      这让我又想起三十多年前,就去世了的一位老人。这位乡村老农民的家,距离汉口只有六十华里,可他一辈子也没去过汉口!临终前,他的四个子女问他有什么遗愿?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的摇头。最后,他老伴问他“常听人说汉口多热闹,你不是想去看看吗?”良久,老人终于微微地点了点头。第二天天不亮,老人的大女儿和大儿子就用一辆二轮木板车,把老人拉上了去汉口的公路!人们都以为,他们最快也要到傍晚才能到家,可他们中午就回来了。木板车还没进门,他大女儿和大儿子就蹲在门口痛哭失声,他老伴扶着透风的土墙,颤抖着走出来,看着板车上的丈夫,喃喃自语道

        “当年生老大的时候,半夜下起的大雪,把床上的棉被都打湿了,老大又冷又饿哭个不停,你说将来遇到贵人行大运了,就起三间砖瓦房,让咱娘倆享清福!这辈子你都起早贪黑的在田地里刨食,哪里能遇到什么贵人?”

      说完便抚尸痛哭……

      参考文献:《南明史——钱海岳》

        《流寇志》  《汉口丛谈》  《武昌府志》

        《汉阳府志》    《湖北通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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