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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来回循环的走,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生活着。这个夜晚,狗进了狗窝,鸡上了鸡架,连白天叽叽喳喳的麻雀也都安静了,只有这只五十多斤的小白猪踏上了漂流之旅。
数月以来,村民们整天谈论最多的就是今年来势汹汹的猪瘟。瞎琢磨的大妈说是被坏蛋投放了带病毒的毒气弹,才导致非洲的病毒跑到了中国。养猪养的多的大妈,看到家里病恹恹的猪,一想起猪吃的粮食饲料,眼眶就湿湿的,都是造孽啊!
村里领导要求各家各户尽快处理已经得病的猪,没有要求统一的处理,说白了就是活埋。村民们不忍心把家里的猪给活埋,也不愿意他们死在家里,村里的人们有默契地把那些还有一口气的猪运到了大河边,这只小白猪就是在这个夜里被三轮车运到了大河边。
这条大河曲曲折折,最终流入了长江主干。大河边有一片荒弃的滩田,沙土里灌木丛生,各种不知名的草本植物长得一米多高,活生生的像小型的原始森林,没人种庄稼。多年前曾经有人种过棉花苞谷,可是有好几年大雨涨了河水淹没了庄稼,之后也就再没人在滩涂里种庄稼。最近几年,可是连大片的良田都被荒了,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缺少劳动力。
家门前的稻田小白猪呆头呆脑,他的主人在猪圈里抓他,把他装进麻袋,放到三轮车上,这整个过程里,小白猪都没有怎么挣扎。一方面是小白猪最近病的难受,发着高烧,精神萎顿;另一方面是小白猪老早就想逃离他的沉闷的家庭了,他和其他四头白猪养在一个圈里,其他的猪兄们病的更厉害,身上红一块紫一块,他们都好久没进食了,小白猪也不敢多吃。
小白猪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来到了大河边的荒地里。车上颠颠簸簸的,一路上没怎么眯着,等被丢到了地上,就着那种踏实的感觉,小白猪竟然沉沉地睡着了。等小白猪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傍晚,小白猪惊喜地东张西望,西边红霞满天,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可是依然可见蓝天白云,八月的晚上,不冷不热。
感觉喉咙有点发干,小白猪往大河边费劲的跑去,惊起了一片白鹭,飞上了天空。喝完水后又感觉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两声,小白猪又再次跑回那片“森林”里。最茂盛的就是一种叶子上全是小毛刺的灌木,小白猪首先嚼了几片叶子,甜中带着一丝苦涩味儿,很是不错,不一会儿,小白猪就心满意足地吃饱了。
小白猪呼吸着新鲜空气,周身全是绿色的佳肴,想想就激动,之前的头疼脑热感觉恢复了一大半。小白猪沿着小堤慢慢奔跑着,拐了一个弯,又上了大堤,小堤与大堤之间生长着绿油油的稻子,长着芒刺的绿穗子昂首挺胸。大堤两侧的坡上的草野蛮生长,小白猪在草坪上打了一个滚,又翻了一个跟头,玩累了,不一会儿就入睡了,睡的太沉,周身的一切都打扰不了小白猪。
冬天的三叶草夜晚,月亮尤其的明亮,仿佛整个世界都沐着银光浴。黄鼠狼在大堤上东张西望,在和田鼠捉迷藏。黄鼠狼来到了他身边,狐疑地走进瞅了瞅。“这个家伙是从哪里来的,长得真白净,肯定不是这里的”黄鼠狼小声嘀咕道。瞅了瞅,就又走远了。
小白猪醒来时,天刚擦亮。白杨林里麻雀叽叽喳喳的,小白猪沿着大堤啃着草的慢走着。看见大堤上有人类的踪迹,小白猪赶紧穿过大堤,来到了大堤的另一边的旱田里,躲进了苞谷地里。这片庄稼地几乎都是种着一米多高的苞谷,中间夹杂着几小块棉田,盛放地洁白的棉花很是显眼,这足够小白猪藏身了。
小白猪在这一片苞谷和棉花田里无忧无虑地度过了一周,吃着苞谷叶子和田间的野草,饮着田头水沟的雨水,日子过得可谓是悠哉悠哉。小白猪很少碰到人类,因为苞谷离成熟还有很长时间呢,村民选择种苞谷,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需要的人力很少。用机器打田播种,等成熟了再用机器收割,需要村民做的事就是开拖拉机运回家晒晒太阳就好了。
当然种玉米卖不了什么钱,也不是卖钱用的,大多数都是老人在家种了喂鸡养猪的。要是想赚钱,还是得种经济作物棉花,现在正是捡棉花的时节,村子里大概也只有几户老夫妻种了棉花了。因此这个八月份小白猪在田里碰见人类的机会还没有碰见“猪类”的机会多。
枯草中的蒲公英像往常一样,小白猪在田里边啃着草,边漫步走着,突然小白猪闻到了一丝他的同伴的气息。小白猪停住脚步,屏气仔细听了听,前方有猪友,小白猪在地上不停的嗅,循着独特的味道,在茂密的苞谷叶的缝隙中隐约看见了猪影。这位猪友走路歪歪倒倒,几乎处于原地不动的状态,喘着粗气,身上红了一片,也紫了一片,小白猪感觉不对劲。
小白猪想探个究竟,可是他怕被欺负,在这种不安中小白猪慢慢试探着前进。突然那个大家伙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小白猪害怕极了,连忙转头就跑,小白猪太胆小了,其实那个大家伙动都动不了,也不知道他是怎样来到这片庄稼地的。
小白猪是个苦命的孩子,他以前在主人家的时候,和四头白猪生活在一起,就他最小,常常被欺负,有好几次耳朵都被咬的鲜血淋漓。以后,小白猪就学乖了,在主人给食的时候,小白猪只是在一旁眼巴巴地盯着,等他们吃完了再上去,同时这也养成了小白猪胆小怕事的性格,但他骨子里是勇敢无畏的。
小白猪就这样在广阔的田野里漫无目的地闲逛着,饿了就吃,吃了就睡,尽量躲避着猪类,尽量躲避着人类。这个季节很适合白猪在野外生存,除了热以外,不愁饿肚子,漫天遍野的都是绿叶。
夏天的雨,倾盆大,暴雨天气让小白猪很是难熬。小白猪也曾想着刨坑建一个遮风挡雨的窝,只赖自己的鼻子不够坚硬,坑倒没有刨多大,鼻子却红肿生疼。每次下大雨,小白猪战战兢兢地俯在田里,闭着眼睛。雨点打在叶子上咚咚响,雨水沿着小白猪的背像瀑布一样泻在田沟里,泥浆水在小白猪的脚边像赶集似的流过,小白猪一动不动。
田头的野白菜小白猪胆小怕事,在这个传染病的关键时期,对小白猪倒是个好事,小白猪的病奇迹般的好了。小白猪虽说享用着大自然的美食,可是一分一秒的漫长时间慢慢的消磨殆尽了他的幸福感了。小白猪想吃主人家的饲料粮食了,以前憧憬着能吃上一顿新鲜的绿叶,现在整天吃小草,拉的屎都成绿色的了。
小白猪享受了一段一个人的幸福生活,可是小白猪感到孤单了。小猪在栏中的时候,就可怜起侧门上用大链子锁上的看家狗,虽说它有时候会得到小主人的青睐,和他嬉闹一番,可是他得白天黑夜的警惕陌生人的入侵,得时常的汪汪大叫,喊得声嘶力竭,很是可怜,小白猪想那“汪汪汪”了。
小白猪以前常常埋怨那几只公鸡叔叔,总是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打鸣,吵醒了小白猪的美梦,可是至少每天都在告诉小白猪时间,小白猪一天到晚的飘荡,日落又日出,倒觉得过的浑浑噩噩了,小白猪好想他们啊!
天空的鸟儿成对飞过,翅膀上白色的羽毛真好看。小白猪不知道他注定是个孤家寡人,这些家养的猪在他们还只有十多斤的时候就做过去势手术,他们不可能在野外繁殖后代,小白猪只是羡慕的循着鸟儿的踪迹看。
有时候逃离生活的束缚,暂时的告别,会换一种心情。可是这种别离时间一旦过长,就会开始厌倦,又开始渴望原来平凡而简单的日子。小白猪来到这世界的使命也许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长一身肥膘,成为人类餐桌上的五花肉。藏身于大自然,可是大自然已然对家猪不温柔了。
雨后天晴的野草小白猪终日垂头丧气地,走着走着,走到这大块旱田的尽头了,有一条宽宽的上坡路,坡下是一道水渠,小白猪上了坡,沿着这条路,穿过了大堤,下了坡,穿过了稻田,又上了小堤,小白猪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那片滩田了。小白猪这样走着,一个月就过去了。
一下小堤,一股弥漫开来的烂臭味,就迎面扑来,让小白猪无处可躲。小白猪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当初和他同栏的四头大猪,就是不明就里的倒下了,再也没有起来过,直到被抬出去。小白猪沿着小堤往上的边缘走着,灌木丛里白色的鸟和黑色的鸟围着尸体,正在饱餐一顿。小白猪触目惊心,也只是这种麻木的走着。
可是走过那具尸体,就在小白猪直线几米远处,也是同样的场面,小白猪走近,惊起一些白色的鸟儿惊慌飞起,只有一些胆子大的黑色的鸟还在美滋滋地享用着。小白猪再走近一点,吓得小白猪目瞪口呆,这头猪兄已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天气热,都腐烂了,眼睛里嘴巴里全是在蠕动的白虫。小白猪受不了了,他转头沿着原路跑回,他看着这片滩田,这儿一堆鸟,那儿一堆鸟,近处一堆,远处一堆,好像整个世界的鸟都跑这片滩田了。
小白猪双眼里噙着泪,他只有一个想法,想回到栏里去,小白猪疯狂的奔跑着,他的狂奔在这一片田野里格格不入。一块棉花田里,一个六十多岁的大妈佝偻着腰,在专注地捡着棉花。小白猪刚好想到了这位大妈,小白猪前几天还吃过这个大妈田里的白瓜,小白猪要去那块棉田里等着他的新主人。
小白猪知道这块棉田,因为这片庄稼没几块棉田,“这白猪生龙活虎的,老头子,我们捉回去养着吧!”这位大妈跟坐在地上抽烟的大爷说道。
小白猪被装上了捡棉花的袋子里,这次小白猪依然很听话,老俩口没费什么力就带回家了,小白猪又回到了人类的生活里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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