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公子

猫公子

文|烽火长歌

01

小时候，家里曾经有一只猫。黑白色的虎皮花纹，圆圆的脸蛋子，是街坊邻里间最常见的家猫。

很奇怪的是，我居然没有丝毫印象，它是怎么来到我们家的。也许是时间太久，我忘却了它的来因。

它也没有名字，就叫做猫，真个是简单直接到了极至。

土狗后来还被赋予了一个很诗意的名字，叫做中华田园犬。可是这样常见的猫，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官方名字叫做什么。

当它来到我们家的时候，已经大致成年，所以我也没有机会看到它萌萌的幼猫时代。当然了，也没有太多时间来培养深厚的感情。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没法靠近它，只要略微接近，它本匍匐在地上的身躯便会半蹲而起，然后迅速地窜饭高处，或是远去。

它到来唯一的使命就是抓老鼠。

02

那时候，我跟爷爷奶奶住在低矮的平房，邻里左右都是如此。屋顶是方寸大小的瓦片覆盖，屋子中间有一根大梁，上方副梁拱起一个两面的斜坡。

在我与奶奶睡觉的房间，屋顶之下还有一层吊顶。那个时候或许不叫做这个名字，只是一层纸板将屋顶与房间隔开，如此就不会一眼看到那冰冷的瓦片，多了几分温馨和暖意。

每到晚上熄灯就寝时分，就会从上面传过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是老鼠们在恣意横行。

老鼠们很是嚣张，任何没有灯光的时候，就是它们开始狂欢的时刻。

屋顶上的脚步声迅猛且欢快，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来，它们在相互追逐，或是抱在一团打闹，中间还夹杂各种吱吱的叫唤声。

奶奶爷爷也是无法，下过老鼠套子，可是这些如同喂养在家中的耗子们是有着经验传承的，拍死过几只以后，便很难再捉到它们，下药也是一样结果。

家中养的小鸡与小鸭，如果没有鸡妈妈或是鸭妈妈照看，很难长成年。

往往一开始二十多只，最后长大的只有那么五六只。

各种防范措施都是无用，即便用笼子罩住上方，土质的地面也会打出洞来，然后小鸡小鸭们就消失无踪。

猫来到家里之后，老鼠们的好日子便到了头。从那时，我也才知道，老鼠被猫抓到之后，逃生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03

平日里若是看见老鼠在溜墙角，即便大人们三步并做两步追赶上去，想要一脚踩死。却往往都是追之不及，眼见那可恶的小东西陡然加速，一溜烟跑入了洞口，只能望之兴叹。

可猫却不同，我甚至发现，倘若老鼠被猫发现后，会天然的降低反应速度，其逃跑或是变向的本事大大打了折扣。

相隔五六米的距离，猫一窜而上，此时老鼠在那处就失了方寸，不知该前进或是后退。

等它想明白往何处突围，为时已晚，猫早已逼近到眼前。此时老鼠的反应很有意思，往往会向着猫冲过来，企图从猫的腿间反向溜走。

但这注定是徒劳的，猫身体的柔韧性远远超过老鼠的想象，只一个躬身，便一抓按住鼠身或是长长的尾巴，如此便再也难以脱身。

并且，老鼠在猫的爪子下面，胆子也会变得小很多。

我见过邻居家大哥抓住老鼠，却一不小心被老鼠将手指咬得鲜血淋漓。那么一个小东西，面对比它大上许多倍的人类，却毫不犹豫敢下口撕咬。

然而，被猫按住的老鼠却丧失了所有的勇气，只会呆傻地愣在那处，缩头躬身，无丝毫反抗。

而猫却是安步当车，只一抓按住猎物，抬首环顾，若发现有人与它对视，便轻张小口，发出“喵”的一声轻叫,神态间安然写意，对于脚下的猎物好似浑不在意。

若是此时已经腹饱，便会起了玩乐之心，猎物浑然就是一个有趣的玩具。逗玩起来很是专注，有种小孩子得了能跑会跳的电动玩具一般的惊喜。

时而后腿蹲坐，两只前抓左右拨弄已经胆丧的老鼠；时而将老鼠放出老远，有时候能让鼠辈们跑出七八米的距离，沿着墙角一个转身就能出了门去，可是，仍然逃不过猫的三窜两跳，只一眨眼间，便又将老鼠给叼了回来。

待到玩腻，便将老鼠一口咬死，叼到不知何处去。

我很少看见猫吃老鼠的样子，多数时候它都会藏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来安然享用自己的猎物。只有一次，家中无人，我归家看见在阳光下的椅子上，猫正在享受阳光午餐。老鼠已经被吃掉一半，猩红的血以及内脏只让我胃中反酸，猫的口鼻处也沾染了许多血迹，看起来有些狰狞。

发现我回家，猫立刻叼起食物，一溜烟窜到房顶没了踪影。等我再见它的时候，身上又恢复了往日的优雅与贵气，全然没有一丝刚才进食的狼狈，脸上的血迹也消失不见，真正神奇。

大概猫天生就是一种高贵的动物，自己狼狈的模样是不愿意示人的，所以我极少看见猫进食，猫排便。

据说因为猫的这个习性，十九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之一便是猫砂，是用来让猫掩埋自己便便的好东西，从这点上看，猫就比狗要高雅到不知哪里去了。

04

我家中也是有狗的，就是之前提到过的中华田园犬。

猫是贵公子，而狗却不那么有风度。一般来说，猫不会主动招惹狗，可是狗却不然，兴致上头，总会去招惹一下猫公子。

通常若是狗近身，猫公子一般都会起立然后转换阵地，可是若是碰上太阳晒得正是舒服的时候，便也懒得动身。狗小姐不识趣地上来调戏，猫公子不搭理，若是真个恼了，便是一顿快速而迅猛的猫拳打将过去，只打得狗小姐一阵头晕脑胀原地打转。还没醒过神来，猫公子已经迅速撤离是非之地。

猫公子很是识趣，可狗小姐却总不长记性，这样的打不知挨过多少次，也浑然没有教训。直到后来，狗小姐下了一窝八九个小狗崽，母子一起上场，轮流骚扰，这下算是把猫公子给烦了个透彻，一日里不知道要转换多少个睡觉的阵地。

我后来与猫公子相熟，所以可以抱着它抚摸，听他喉咙里咕噜噜的声响，他也喜欢跃上我的膝盖，免去狗仔队的骚扰。不过我却是发现猫公子的与众不同之处，他的肚脐特别大，现在想来应该是下生的时候，猫妈妈没有处理好，有些炎症导致。如此想来，猫公子生存下来也是不易。

至从猫公子到我家之后，黑夜里都会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在房屋里巡视，那鼠辈们的派对自然也是开不起来了，如此晚上便安宁许多。

有一度猫公子从家中消失了半月有余，我很是伤心，以为他遭了不测。多半是吃食了哪家被鼠药毒死的老鼠，兵了天。

当我们全家都在伤心缅怀之中，却没想猫公子居然回来了，并且还带回来一个女朋友，一只黄色条纹的小母猫。

我们不知道这只猫小姐是哪一家的猫，不过从此两位却过上了没羞没臊双宿双栖的生活。有时候在我家住上十多天，有时候又去猫小姐家住上十多天。到得后来，猫小姐还在我家分娩，生了一窝四只小猫来，真个是有趣极了。不过可惜我紧接着离开爷爷奶奶与父母一起生活，未能得享与猫公子的孩子们的快乐生活，实在是憾事。

05

心中一直有个念想，等那一日我悠闲自在一些，便将儿时的那些猫狗鸡鸭鹅，全部都养在一起，热热闹闹，岂不是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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