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楼的马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买的。”
话语声是从客栈的二楼传来的。
语速不快，声音很轻，但却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说话的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一尘不染的白衫配上精致的妆容，竟也是一番动人的味道。
虽然穿着男子的服装，却丝毫没有演示自己是个姑娘的想法。
她从客栈二楼轻轻一跃便到了马车旁边。
“大个子，买东西之前最好先了解了解这东西是不是自己该买的，不然会惹下很大的麻烦，丢了小命也是有可能。”
女子嘻嘻的对段山说道，似乎是很真诚的劝解。
她的笑容很甜，甜到这清晨的风中都有了些暖意。
她的声音也很好听，就像是山间流淌着的清澈的泉水，只听一句就让人神清气爽。
但她说的话的内容却是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段山听了之后脸上就一阵青白，但因为对方所说的话，他并不敢嚣张。
女子又饶有兴致的看着段山手中的大刀。
段山只好不甘的将刀收回鞘中。
女又看向段山的眼睛。
段山竟低下头沉默的退了两步。
两步之后，段山沉声问道：“姑娘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马是鸳鸯楼的东西？”
说这话时段山的声音显得及其不自在，特别是在鸳鸯楼三个字的时候，明显对这三个字很是忌惮。
这世上的很多人都很看重面子，特别是行走在江湖中的人，有的人为了面子可以与人性命相拼，到最后你死我活，究其原因也只是对方多瞅他一眼。
段山就是其中之一，但因为那三个字的关系，使得他不得不放下自己的面子。
这对他来说这是种莫大的屈辱。
“我就是鸳鸯楼里出来的人，这马我看中了，当然是鸳鸯楼的马。”
女子又嘻嘻笑了两声，理所当然的说道。
她的话就跟她的人一样，只要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是理所当然，根本就不会在乎损了谁的面子。
确定了她的身份，段山的忌惮已经变成了恐惧写在脸上。
月流梳这时也从车中走了出来。
如今江湖上当“鸳鸯楼”三字出现时，无论是谁，总要给这三个字一些面子。
月流梳道：“姑娘你说错了，这马并不是鸳鸯楼的马。”
女子嘟着嘴不满道：“你收了那群蠢货的银子，难道就不能卖给我吗？”
月流梳道：“当然也不会卖给他们。”
女子道：“那你真打算打劫？”
月流梳道：“我也不打算打劫。”
女子道：“那你准备干什么？”
月流梳道：“准备杀人。”
女子道：“杀谁？”
月流梳道：“杀送到我刀口上的人。”
女子眨了眨眼睛，露出天真得神情说道：“那这马我不要了，你杀人给我看~”
说完她飘然的落到旁边，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而月流梳和段山之间就再无其他人。
刚刚气质不凡的女子与月流梳两句话之间就让开了道路，这使得段山心中满是羞愧与愤怒。
羞愧与愤怒仿佛一对孪生兄弟，总是结伴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
有的人经常因为羞愧而感到愤怒，大多愤怒的对象是他自己。
但发泄的对象便很有可能是眼前看到的人，特别是眼前的人在他眼中根本就不及自己之时，特别是在自己刚刚被别人羞辱了一番又不敢发作的时候。
段山不认识月流梳。
但他知道他本就是来找眼前这人麻烦的。
普通人看起来月流梳身材比起段山来有很大的差距，手上的刀比起段山的大刀就像是把小孩子的玩具。
段山自己的眼里月流梳只是一个普通的刀手，一个捡着银子就要开溜的弱者，一个将承受他全部怒火的可怜人。
一个死人。
鸳鸯楼他惹不起，眼前这个身子单薄的刀手还惹不起么？
于是段山再次举起手中的大刀“破城”。
三刀破城门，眼前这个人，一刀就够了。
段山大喝一声，所有的侮辱仿佛随着这愤怒的吼声散落到了四周。
他提脚一步便跨到月流梳身前。
这一步他踏得很用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随着他脚步的落下，大地仿佛都震了一震。
将所有的力量落在脚上，以脚为支点再携带着腰腹的力量挥动手中的大刀。
这一刀，很快，也很重，刀势如山。
段山对这一刀很满意。
月流梳也觉得这一刀不错。
于是他拔出了自己的刀。
残月出窍便伴随着一道白色光芒，就是像是夜色中皎洁的月光。
月光轻轻的洒落在迎面压来的大山之上，显得那么虚无缥缈，山间的一切都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清清楚楚。
山间有郁郁葱葱的树林，有至上留下的清澈的溪水，有溪水间突兀立起的山石。
月光是那么的轻，那么的柔软，虽能看清山间的一切，却怎么也不能阻挡山势的片刻。
但刀能。
眼看那座大山就要压在月流梳的身上，一把笔直的刀忽然斩进了山势之中。
只是一眨眼，山中的树木纷纷倒塌，溪水被栏断，就连水中的顽石也被切出光滑的平面。
于是山倒了。
段山也倒了。
他倒得如山蹦般的彻底。
而周围的人只看到刀光一闪，声势浩大的段山便向后飞了出去。
落地时刀与身体一起被斩成了两段，血如泉涌，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
“好刀！”
段山刚倒下，坐在桌旁的女子便拍着手叫了起来。
月流梳一刀将对手砍成两半，画面极其血腥，她却没有任何的反感，此刻坐在桌旁拍着手掌，满脸崇拜的看着月流梳，像个孩子。
月流梳仔细打量了女子一番，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想起了多年前自己也遇见了那么一个人，也喜欢在自己打倒对手的时候为自己鼓掌。
月流梳缓缓说道：“他的刀也是不错。”
女子一伸手将断掉刀刃吸入手中，不屑问道：“这也叫不错？”
月流梳道：“本是把不错的刀，只是夹杂了太多不必要的东西。”
女子道：“刀里哪来什么不必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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