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千念
叶梒载着婉儿向远处飞驰而去。
“你这么喜欢吃辣？”当一串串烧烤放在桌子上的时候，红彤彤一片，婉儿拿起装辣椒面的小罐子在上面又撒了撒。
“你不喜欢吗？”
“我也喜欢，但是和你比起来，我好像不够喜欢。”叶梒皱了皱眉，用牙启开了两瓶啤酒，递给婉儿一瓶。
“这有瓶启子。”
“没事。”
“对了，刚才谢谢你。”“我先干为敬！”
“没想到你这姑娘这么爽快啊……”叶梒说着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啤酒瓶里的沫子激荡起来。
“是不是有点不淑女了……”婉儿轻微地皱起眉毛，同时放下了啤酒瓶。
“没有没有，爽快是好事……”
叶梒记得，以前知秋也是这样喝啤酒的，她不愿意用杯子，说杯子麻烦，直接用瓶子更痛快。婉儿也是这样。
“你经常在这里喝酒，吃烧烤？”婉儿说着拿起一串肉，放在叶梒的盘子里，自己又拿了一串，吃了一口。
“我经常和清树一起来。”
“清树？”婉儿不知怎么，话语里竟然会透露出一种好奇和醋意。这种语气也只有她自己能感觉出来。她或许是想到，清树应该会有更多的时间和叶梒待在一起，然而能和叶梒待在一起，让她觉得幸福。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刚认识叶梒不久，却对他有这种感觉。
“以后你们会认识的。”叶梒拿起婉儿放在盘子里的肉串，吃了一口。
“好啊。”
“这儿的烧烤怎么样？好吃吧。”
“嗯，挺好吃的……”“对了……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据说我们有个什么节日，每到那个节日的时候，我都能吃上这东西。”“那时候我爸会在外面支上炉子，在里面放上炭火，我还看见他是怎样把那些肉切成小块，穿在竹签上。当然，我也帮他串过，只是我有点笨，总是扎到手指，后来我才明白我爸尽量串得快一点原因。然后我看着他是怎样把肉腌好，当然，我记不住他放的每一种香料的名字，只是记得它们的味道。当烤好的肉串放在我盘子里的时候，我曾怀疑过他年轻的时候是做什么的。我一直都认为，他是个厨子……”婉儿说着笑了，但是眼眶有点微微地红了。
婉儿刚才的话，听着平静，却很模糊。
“所以你和你爸的感情一定很好。我想他一定非常爱你。”叶梒听得也有些入神，可是他并没有听出来其中微妙的东西。
“我想……是的。”婉儿说这话的时候，应该是强忍着泪水的。可是她还没有做好在叶梒面前掉眼泪的准备。关于几年前痛苦的记忆，婉儿已经可以当成别人的故事了。
婉儿的酒量好得惊人。她已经喝了近十瓶啤酒，可是依然没有醉的意思，而且还在吃着撒了很多辣椒面的肉串。
“你酒量真不错。”叶梒在一旁喝着啤酒，他看着面前的婉儿。在灯光下，婉儿很美，就连吃东西的样子，都是那么迷人。不可避免地，他总是会想起知秋。叶梒这个时候真的想狠狠地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一点。而事实却是，他无法忘记。叶梒不明白，为什么一段感情能让他如此难受，可以难受几年。
“可能是我太高兴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婉儿冲叶梒俏皮地笑了一下，继续喝着啤酒。
婉儿不想喝醉，对她来说，喝醉了会使她更加难受。比每个夜晚都会折磨着她的噩梦更让她难受。
“你已经喝了这么多，不难受吗？”叶梒说着摊开手，指了指桌上排列得不怎么整齐的啤酒瓶。
“不呀，高兴着呢。”
叶梒看着桌上的啤酒瓶，意识到自己确实已经喝了不少。他突然想吸一支烟，可是摸了摸口袋，他想到，他已经很久不吸烟了。
“你喝多了也像别人一样话多吗？”婉儿拾起一块纸巾，在嘴角轻轻地擦拭着，又拿起一瓶啤酒，喝了一口。
“我醉酒了之后一般不说话。”“很多时候我都是用沉默来打发时间。”叶梒的思绪在翻涌。就像酒在胃里翻涌一样，都是不好的感觉。他原以为喝醉了酒会让人好受，可是时间一久他发现，醉酒之后的清醒，更让人难受。
“为什么不把心中的话说出来？”
他依旧是老样子。
酒过三巡，婉儿说想要去KTV。叶梒答应了，很多时候时候，他都在想，如果早些遇到婉儿，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叶梒对婉儿的好奇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尽的。叶梒对婉儿的各种猜想，或许在她手中那本《唐吉诃德》，或许在她每个周末都戴着的小熊头套里，或许在婉儿对自己的那一声吼，也或许在婉儿那像夜空一样深蓝色的眼眸中。
婉儿唱歌实在是好听。
深夜。学校宿舍的门早就已经关了。两人没有提回去的事。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提那些东西呢？
是因为婉儿，叶梒想起了过去，也是因为婉儿，叶梒试着想从过去走出来。
KTV包厢里，酒精的气味和迷乱的灯光让叶梒感觉这个世界的不真实。
直到两人的喉咙干哑，无法用酒精来缓解的时候，叶梒才感觉到，他累了。
“我们出去走走吧。”叶梒说。
“好啊。”婉儿半躺在叶梒的身边。
两人走出KTV的时候，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了，只有几盏街灯亮着。
“你常常这样看着夜空吗？”
“我一直都喜欢。”“我和清树说过，”“还有另一个世界存在着。”叶梒把目光从夜空转移到婉儿身上。
“如果真有，就好了……”婉儿若有所思地说。
“我想在那个世界，你不会被像那个老板一样的人伤害。”
“世界的伤害是避免不了的，”“不过……在我发脾气的那一刻起，”“你一定也对我很不解。其实……我自己也很悔恨。”
“可是我想，你那么做有你的道理。”
“你知道吗，有的时候，解决一件事不是像人们所说得那么简单……”
叶梒似乎感觉到，婉儿有一些不想说的东西。婉儿内心深处，有着不好的记忆。
“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就是担心有时候你保护不了自己。”
“怎么可能，本小姐我可以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六月，雨似乎就要来了。
“我相信你。只是有时候，我不太相信这个世界。”叶梒自言自语。
婉儿沉默了。她仰着头，看着夜空。
她多想告诉叶梒自己的心事，以及那个一直没有对谁说出口的秘密，那个一直困扰着她的噩梦。她多想告诉叶梒自己每次喝醉了之后，嘴上说着痛快的话，心里却难受得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有时候真想大声喊‘去他妈的’！”“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因为我是个淑女……”
“正经的淑女。哈哈哈……”
四月的末尾还带着寒意，冷风还是会不时地吹过来，似乎想要把醉意都带走。
“冷吗？”叶梒轻轻地问了一句。
“不冷。”婉儿嘴上说着，身体却时而打着轻微的哆嗦。
叶梒脱下了自己的机车夹克，披在了婉儿的身上。叶梒记得，他曾经给知秋披上过外套。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此时，知秋的模样居然模糊起来。任凭叶梒怎么回忆，都是模糊的。
“我们今晚去哪里过夜呢？！”婉儿突然发问了。
“我知道一个地方。”叶梒想了一会儿，他想起了自己常去的机车俱乐部，叶梒和那里的主人交好，两人聊得投机，那里的主人曾经给过他一把钥匙，叶梒摸出皮夹，找到了那把钥匙。
深夜，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被拉得很长。
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叶梒来到了机车俱乐部的门口。那机车俱乐部看起来已有年头，可是上面的牌子还亮着，“花火俱乐部”。那里的主人和叶梒说过：他想让自己的梦想，在陌生的城市一直亮着。即使孤独，也要亮着。
“我喜欢这个名字。”婉儿自言自语。
“我也是。”叶梒说着用钥匙打开了俱乐部的门。
叶梒随手拉开门口的灯，映入眼帘的是各式各样的越野摩托。
“怎么样，这地方还喜欢吗？”叶梒问。
“当然！”“怎么会不喜欢！”婉儿似乎很激动。“我以前也学过骑摩托，记得那时候我爸总是训我，”“后来，我居然学会了。”婉儿四处打量着那些摩托车，眼里满是的喜欢，同时也透露着一种难过。
“没想到你也会骑摩托……”“我从小就喜欢这些东西。”
“我也是！”婉儿冲叶梒笑着，同时骑上了一辆红色的越野摩托。
“酷吗？！”婉儿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红晕，和她纤细的身段配合在一起，让叶梒有一种迷醉的感觉。
“当然，”“你做什么都很酷。”叶梒倚在一辆摩托车上，看着婉儿。
“对了，我想起这里还有酒呢。”“你还能喝点吗？”“喝不了的话，还有酸梅汤。”叶梒说着向角落那个冰箱走去。
“我当然要了。”“本小姐的酒量不是盖的。”婉儿从摩托车上跳下来。
“这酒好烈啊。”“这是什么酒呀？”婉儿只是轻轻地抿了一口，却感觉喉咙里很烫。身体好像一下子暖了起来。
“你说这酒的名字？”“长安酒。”“这是朋友从西安带回来的。他只是说：‘为了记住一个姑娘’。”
“一个姑娘？”
“是啊。”“他还说：‘喝了长安酒，就能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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