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跟张大哥零距离接触时,我正趴在他的背上。其实是我在那个难忘的夏天的一天傍晚,我的肚子像有一把刀在绞着肠子的痛不欲生,吃饭吃不下,稍微吃一点就呕吐不止,恨不能把黄胆水都吐出来。我娘一见就心疼的哭了,我父亲在村粮库当保管还没回来。就在我娘束手无策时,住在我家隔壁的张大哥闻声而来,二话不说,就把我背到背上往村南三里路的唐刘庄医院狂奔而去,我娘一溜小跑的在我们身后紧赶慢赶地跟上。但到了唐刘医院,那些医生竟然一筹莫展。张大哥只得又背着我回来。他让菱香烧了一碗红糖姜茶给我喝,说是让我先忍住,二天就跟我父母一起送我上东台看病,他还就不信东台医院治不了我的病了。
翌日清晨,张大哥就来了,菱香也来了,她知道我们家当时只靠我娘和父亲以及大哥的工分养一大家子,家里的钱实在不多,就把张大哥父母打来的钱全给了张大哥,让他代父母亲交医药费和吃饭用。张大哥欣慰地笑了,他右嘴角的一撮痣毫都颤栗着,他说:“好媳妇!”菱香娇羞地笑啐他一口:“赶紧的,死相,赶紧送三小去治病才是正经!”
就这样张大哥背着我,父亲一手拿着一捆粗麻绳当纤绳,一手拿着一根竹篙,我娘则抱着一床夹被,他们紧紧地跟在张大哥身后,着急慌忙地跑到村前庙门口前的龙潭河边,上了泊着的一艘小木船上。小木船出了龙潭河,驶进蚌蜒河上,我娘就撑着船让张大哥及父亲跨上蚌蜒河南岸的圩堤上。张大哥跟父亲在岸上弓着腰使力拉着纤绳,纤绳拉着船一路向东,沿着蜿蜒曲折的蚌蜒河向东台速度行驶着。
我娘边在船上用竹篙拿船(让船保持和岸成一线的方法),边照顾着我。到了前面有支流挡住路时,我娘就把船由他们拉靠岸,载着他们渡过河又去背纤拉绳。我躺在船舱里,身上盖着夹被,我看见张大哥跟父亲在骄阳的炙烤下,他们单薄的春秋衫,时而湿透,都能挤出水来,时而又被阳光晒干,他们的春秋衫上,斑驳的盐霜都凝结成一块一块的。我从张大哥微笑的眼神中知道他正安慰着父亲,我的心里不由的感到温暖极了,也充满了希望。
我终于在孟婆笑嘻嘻地接我前,及时地被张大哥和父亲送进东台医院。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给我看病后,微笑地告诉他们:“没事,胆道蛔虫症而已,我马上就能救下他了。不过,这孩子有福气,要是晚来半个小时,就难救了!”女医生真有本领,她给我吃了些驱蛔药,就安排护士给我挂葡萄。我沉沉睡着了,不知道我在生死线上已经被拉回来了。第二天医生就让我们出院了。张大哥领着我们到东台路边的饭店里,总共买了四碗东台著名小吃白汤面。他还抢着埋单了,让我娘和父亲感激不已,忙说以后有钱一定还把张大哥。张大哥却真诚地说不要我娘和父亲还,他说我娘及父亲在他们当初刚来时没把他们当外人,滴水之恩, 当涌泉相报,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大叔大婶当初的大恩大德。可是后来张大哥一家却回城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和他的家人。
张大哥,您现在在哪里,而今又到了何方?您可知道我现在在南国边陲正想念着您!您和您的家人现在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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