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李叔同说佛》,有篇文章很让我感动。这篇文章叫《改习惯》,文章的内容极平常,弘一法师只是记述了七条已改正的习惯和两条近来准备改正的习惯。
所记的习惯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七条已改正的习惯是食不言、不非时食、衣服朴素整齐、別修礼诵、不闲谈、不阅报、常劳动。将要改正的习惯是食碗所剩米粒,坐时注意威仪。
说句题外话,不阅报这个习惯很有意思。弘一法师说“各地日报,社会新闻栏中,关于杀道淫妄等事,记载最详。而淫欲诸事,尤描摹尽致。虽无淫欲之人,常阅报纸,亦必受其熏陶。”学佛的王路老师也在文章里讲过,说不喜做记者。因为社会上发生灾难了,记者多少都会有点兴奋。这种对新闻的兴奋感,多少会消弥掉慈悲心。当然写在这里只是作为一点警醒。
话说回来,我感动,是因为大师质朴。
佛教有的是高深的理论。我曾经在图书馆随手翻了翻唯识宗的书,别说晦涩的词语,就连作者用来解释经论逻辑的符号我都看着头晕。就连不怎么谈经文的禅宗,它很多让人当头棒喝的故事也听着很玄。
可弘一法师的文章,很简单,就自省两个字。而且不是落在口头的自省,是能把已经改掉的习惯,将要改的习惯一条条列出来的,实实在在的自省。
他在文章的开头说,“近世出家人,惟尚谈玄说妙,于自己微细之习惯,固置之不问。即自己一言一动,极粗显易知之习惯,亦罕有加以注意者,可痛叹矣。”
确实,我印象中和尚好像总是谈玄说妙的多。但回想近当代一些高僧,却发现他们很少讲玄之又玄的理论。一行禅师在自己的书里谈吃饭和走路的方便法门,星云大师很喜欢讲怎么说话怎么做人。弘一法师在这里就谈自省谈改习惯。
自省、改习惯这种道理太司空见惯,这些年我都很少看。我读历史唯物主义,读传播学,读进化心理学,读好多好多没看过的理论。唯独什么自省啊,改习惯啊之类的道理,我是不愿意读的。因为它们看起来很鸡汤,我会觉得“这谁不知道啊”。
可是最高深的佛法就在穿衣吃饭走路之间,就在寻常处。
佛教把八正道解释为三学,叫戒定慧。
改习惯其实就是一种戒。戒掉种种恶习。戒的重要性,其实最容易被人忽视。它常常被人当成清规戒律,想成种种束缚,种种禁锢。许多人喜欢济公的那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要什么戒律呢,心中有佛祖就行了。听起来好像很自由,很高深。
但真是如此吗?想喝酒就喝酒,结果是胃癌的发生率越来越高,自己落下一身病的同时,也麻烦了身边人。酒后还会胡言,会乱语,乱语就容易伤人。有的人劝酒劝得高兴了,哪里管被劝酒的人乐不乐意,对方一脸尴尬,自己还在兴头上喝得高兴。这些,哪里有善?哪里有佛祖?
没有济公的道行,却想要济公的自由,结果一定是可悲的。佛教的戒律,看似是限制人,其实是成就人的。
佛陀制定戒酒的戒律,原因很简单。有一天佛陀在路上走,看见一个人喝醉了酒,疯言疯语,骂骂咧咧。骂着骂着,又倚在树上吐了起来。佛陀看到了,觉得喝酒这个行为又伤自己的身体,又容易种口业。佛陀不忍僧众也如此,便制定了这个戒律。
王路老师也在文章中讲过,说“人都应该持点戒。比如戒翘二郎腿。一时半会儿没那么舒服,但过了十年二十年,你的腰就比人家的好。”
你看,很寻常。可是就是这些寻常的事,又有多少人能想到做到。
戒定慧的第二个字是定,也就是禅定。禅定的最高境界,就是“非想非非想处”,也就是不生一念。不生一念,听起来很简单。可是你闭上眼睛,试试什么都不想。你会发现,你闭上眼睛,你就开始胡思乱想。古人说,心猿意马就是这个道理。心就像猿猴,跳来跳去的,皮得很。所以说,一个人要是能什么都不想,这意志力得有多强。
人生最难的事就是有所为有所不为。为和不为其实是一体两面。戒,是有所不为,定是有所不想。能有所不为的人,一定也能有所为。能有所不想的人,一定能从心所欲。
所以呢,我也决定持点戒了。禅定这种事是太难了,先慢慢地去持点戒我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弘一法师这么厉害的人,尚且在文章中说,“觉知自己恶习太重,颇思尽力对治。出家以来,恒战战兢兢,不敢任情适意”。我这个人,恶习这么重,有时丢三落四,有时答应别人的事转眼就忘,有时粗心大意把很简单的事都搞砸,这么多年自食种种恶果了居然也不知悔改。
我可真是愚蠢哦。
下面给自己定四条戒律。或者说改四个习惯。
1.食碗所剩米粒。也就是光盘吧。这条最好做,我最近就做得很好。我最近太爱吃了。
2.坐时注意威仪。垂足坐时,双腿并列,不互相翘架。背挺直。这条也是弘一法师列的,对我这个一天一半时间都坐着的人来说,还是很棒的。
3.刷牙。明天刷三次呀,每次刷牙超过三分钟。
4.遵守承诺。这条不多说。
愿自己时时记着,两个星期回这个帖子再看看,看看习惯改得怎么样,再加几条新的。
最后扯一句题外话,简书这种发出来的文章还能随意改的平台真是太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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