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看台湾作家林奕含的采访的视频,她最后的叩问使我难过了很久 ,也疑惑了很久。甚至,不敢再触碰自己所钟爱的文字。一样的我也把它看成时光的信札,此生之所见的信仰。
她说,自己写《少女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无力于去改变整个社会的现况,而是想引出另一命题:文学有没有巧言令色的成分!甚至,所有的艺术形式是不是皆如此?剥落层层繁华,剩一心空无所有。
我思索良久,寻解的的来回,如张问陶《梦中》:“已近楼台还负手,看君看我看君来”。左顾右盼,张望弗及,幸而我未放手。
今日,我来把答案告诉:菡宛亭亭如你,文字的呢喃如初。听一叠叠流光咏叹,一行行步履铿锵,如临清池正领,漾流波碎罗衣,是耶非耶,在人在己,不关卷帙。
那可否,自此略去种种,女孩,我为你写诗,记春龄岑绽的一页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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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五岁的年纪,太多的女孩,都迫不及待,要穿上白球鞋,百褶裙,散开五彩缤纷的想象,染一袭清香于无恙春光的花丛浪漫,莲瓣初醒,花光媸笑,姣姣怯怯,渐入女孩这个身份的奇妙与美好。
而林奕含,她并不如你我一般幸运,可以全然拥揽那些纯真明丽的年月。她不幸被自己的语文家庭教师性侵,那衣冠楚楚之人诱骗少女的一种手段便是:文辞。他大腹便便,引经据典,把原本美好的诗词经典妄加不堪的曲解,为狼心披上“华衣”。不谙世事的林奕含,便成了他的猎取的对象。
她书中的那一句“是文学辜负了她们”,像渐入佳境,游目骋怀时,迎面泼来的凉水。我暂没了情致,却也无法接受,这个用生命以警示的谎言。其中是怎样的因由盘绕,才会让原本对文字深信不疑的女孩, 不问其他,而直指文学,决然将其否定。
我翻阅诸多文本,与其说为她去寻找答案,不如说是为着一样疑惑的你我,寻觅一种安定和温暖。因为我无法相信,艺术最后会归于虚无。由此,也不得不从它的产生开始说起了。
从古至今的文人骚客,他们舞姿笔墨,更多是为着生命的盛宴,红尘万丈的一纸深情。太史公曰:“不平则鸣,发愤著书”,我们有表达的需要。曹丕更是把文章视作“不朽之盛事,经国之大业”。而文学的功用,亦说法各异,有文以载道,独抒性灵,或为社会,或为人生,或只为艺术... ...分庭抗礼。各类流派皆有不朽的文章传于世。
它最美的地方在于,“行于所不可不行,止于所不可不止”。像山涧流水,行忽其行,如天光云影,明灭幻变。很多时候,我们说不清它发乎所以,但对于“被选中”的人而言,它似一种绝妙的“召唤”,我们不由自控,发而成章,截生命之光的一方尺素,紧握洪荒无涯的一粒浮沉,把内心,把生命,把历史,把天地玄奥坦诚交付与文学,交付与艺术,交付与一切可凝铸的形式中。这便是意义了。
可是,因着人心的多变,欲望的滋长,不是人人皆能坦诚如一,赤子之心不老;更不是人人,为学作文,皆为传递真知。因为它的美好实在令人向往,所以,世界上也不乏打着文学和艺术的幌子来施苟且的人。他们将自己的目的用以文学包装,混杂于市,以欺世人。
对于这部分人来说,“文学”真就是一种巧言令色。因为,从实质讲,那根本就不能称其为文学。涉世未深之人,容易被它貌似“高贵"的外表所迷所欺。更有甚者,如那位家庭教师,一个肮脏的灵魂,妄图就千年文明的精髓,借“附庸风雅”之名,来“美化”自己的邪恶行为,把可怕的獠牙藏于其下。这不是文学和艺术出了问题,是人心不古。
可悲的是,林亦含,始终不解“为何作为一个文化人,要背叛五千年的文明”!可见,在一个邪恶的人手里,什么都会转而为他的邪恶所用。我想起到琴曲《忧郁星期天》,和由此改编的电影《布达佩斯之恋》。
据说,听此音乐的人,都相继自杀了。后政府勒令将其销毁。而后“乐曲杀人”就被传为悬谈。德国作家尼克·巴科夫讶然,他深究其背后故事和深层因由,进而创作了同名小说《忧郁星期天》,其后,被改编为电影《布达佩斯之恋》。电影给我们揭示了,那个纳粹横行的时代,真正害人的是战争,更是战争背后人心的邪恶。
乐曲是爱慕她的钢琴师为她所作。这样感伤深情的抒情曲,如何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呢!在欲念的驱使下,那个求而不得的纳粹军官,便将老板娘的爱人蓄意谋害。自此,那美妙的音乐之后,复仇的暗涌按捺不止,直到筹谋已久的骇人情节如期来临... ...爱恨交织,战争的阴郁笼罩,布达佩斯的灯火辉煌与失路之人的落寂交衬互映 ... ...生命在其中撕扯着,一幕时代与人性推波助澜下的悲剧上演。
只是,人们面对着生命没有来由的无常,更会下意识去迷信这些荒唐浅显的因由,不会去深究根本。音乐不可能是凶手,那文学也不会是!我们人类的文明得以文字记载,世代相传,那些科学与逻辑暂去不到的地方,就生长出了宗教,哲学,艺术,诠释着生命不可知的秘密。
慢慢地,有些人就有了一种误解,但凡与文化艺术相关的,便是“高尚”。毋庸置疑,文学艺术是美的,但事其业的人,参差不齐。文章便不能等同与人,等同于所有。吟咏风月之人,不见得都是彬彬君子。
由于这些人疏于分辨,那另有意图之人,便乘虚而入了,他们沾上艺术的光,招摇人前,动辄情辞浪漫,俨然“文人做派”,暗暗虚夸诱骗。
林亦含,她接受的教育告诉她,艺术是“真善美”的凝结,这点我们也深信不疑。于是,她毫无防备地相信了那个补习的语文老师,就像相信诗词间的好一般。而分明的伤害,却让她身心剧痛,饱受折磨。
于是内心产生了冲突,她的世界被颠覆了。她试图通过否定性侵,来重置自身。她尝试过骗自己:“老师爱她,她也要爱上老师。”这样,伤害才不能成立。可是,伤害就是伤害,你如何说服得了自己去爱这样一个禽兽呢!越是这样,她就越发掉进痛苦的深渊,于是便反过来全盘推翻文学,由人而产生的文学。认为,艺术不过是一种虚伪。
如果,那位极品老师,当时所借的手段不是“吟诗作曲”,而是其他形式,那她也会同样质疑。人在巨大的绝望里,是很容易以一概全的。她被文辞欺骗,便认为文学不可信。
每个领域都有道貌岸然的人,这是人的问题。刀握在坏人手中才可怕。
我不太懂心理学,但我知道一件不好的事,会在心里留下久久挥之不去的阴影。要跳出这魔咒很难。尤其,当她的亲人大而化之不作为,当我们的舆论氛围让女性根深蒂固与贞洁捆绑的时候,她像被抛掷在一个无人呼应的荒岛。那些曾经依赖的似乎都背离了她。
于是,她转向伤痛。书中写,自己就像一只被猎人击中不要,而又祈求带走的猎物。最后,折磨更甚。采访中,她说核爆,纳粹集中营,都是不人类历史最大的痛苦,她的经历才是。她最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从具体来讲,我们不是更该反思社会偏见,家庭教育等等问题吗。这些理所当然的忽视和无形的伤害,才是把人推入深渊的恶魔。
“已近楼台还负手”。再读来已不是寻词觅句的斟酌犹疑,她松开的不只是楼月冰心,还有回转不了的生命。“看君看我看君来”,无数冷寂的茫茫夜让她没能挺到“辗转以后”,而只抛下一句:到底,是文学辜负了她们。
文学与艺术还会向前,亦如优美的钢琴声还会阵阵回荡在布达佩斯旅店,谁更温柔地迷醉,谁又在借机筹谋布局 ... ...晶莹的水晶,映着人性驳杂纷乱的背景,会折射出怎样离奇迥异的画面!如果,可以,希望尽是怀瑾握瑜之人,来把它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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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不会变,诗篇不会动摇,它如熠熠的阳光,不曾奚落到达过的角落,温暖有时,灼热有时……
只是,行走在纷繁的社会,我们享受着生命的所有,却也承受着所有。每个女孩,都曾在茫茫黑夜,被恐惧侵袭,都曾在无人的街角,无从静定,失措奔跑... ...但是,请记得,要照顾好自己。
总有些荆棘,只须你只身穿越;总有些绕不开的泥泞和沼泽,只允你顶着无妄和荒谬强韧和隐忍,如果指引的北极星不曾来临,那么不要把生的对岸看成一种抵达的选择,它不是!女孩,时刻不要忘记,爱自己,即使在最不能的时候。
我隔着时空,为你写诗,致献璨璨如华的年纪,伴你不曾惊吓过的甜甜酣眠,和醒在初雪洁白的迷醉里披着晨光的笑靥。像不曾经受过一般。不要总是追问阴翳的突降,光明的方向,只为共此如花美眷,要不顾一切珍视的澹澹流光和四溢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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