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天的雨刚停,空气中还微微透着着些寒气,我透过书桌前的玻璃窗往外望,灰白的天空略带冷清。一年前我坐着火车北上,远远地离开了那片我生活了四年的天空。那片天空也时常有这样的天气,但我却不是现在的心情。
我总以为四年很长,毕业遥遥无期,但转眼间我们就各奔东西了。你们走了,也带走了我的学生时代。
1、杨哥
杨哥其实是个女生,但我们喜欢这么称呼。
杨哥是个东北人,短短的头发,带着天生的自来卷。杨哥的普通话里总透着一股东北味,说话总带着一种满不在乎的腔调。杨哥爱安慰人,喜欢讲大道理,我挺不耐烦听人讲道理,但那些道理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仿佛容易让人接受了,可能是因为她讲道理特别透彻,也可能是因为腔调。每次不开心的时候听她说说话,心里的皱纹似乎就被抚平了。
杨哥学习不好,考专四用了两次,专八又考了两次,没过,所以至今没有拿到专八证书。但杨哥看起来不像是学习不好的人,她认真,能干,又热心肠。我一直以为她不在乎那个证书,直到毕业后某一天,她突然发短信给我,让我问问她还有没有机会重考一次。没有了…… 我把这个悲伤的消息发给杨哥,她过了好久才回了一个谢谢,那一刻我突然感到电话那头的她应该很难过。我愣了好久,没能想起合适的词语安慰她,觉得自己多说一个字都是错。她那么坚强,但脆弱的时候,她拿自己也没办法。
那一刻我想,杨哥那么会安慰人,一定是因为自己曾经默默地撑过那些相似的时光吧。
毕业那天晚上,我们一群人爬到学校最高建筑,还带了干果、啤酒和二窝头。我们都不提毕业的事,也不问彼此将来的打算,只是像原来那样相互开着玩笑,但那些玩笑却似乎没有了原来的意义,是纯粹的玩笑,玩笑间偶然出现两三秒的空白,立刻就被人补了上去,一群人又恢复了哈哈大笑。我不会喝酒,吃了不少干果,但那天杨哥喝了整整一瓶二窝头。
毕业后我来了北京,杨哥先去了广州,后来又回了东北,我们几乎不再联系。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她也从未主动谈起过自己,她依然是那个不愿意让人看透的姑娘。
2、文文姐
文文姐特别喜欢我在文文后面加个姐字,因为她说这叫尊重。
文文姐长发过肩,声音柔柔的,略放又收,听她说话像是在听梦里的人在唱歌,她总觉得自己很胖,但我认为那是可爱。她比一般的女生更爱高跟鞋,连拖鞋都是带跟的。和她说话有点像拌嘴,她会故意挑你的话茬假装生气,表现出很一副不愉快的样子,三秒钟不理你,但是三秒钟之后或者不到三秒,她就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我会故意说一些让她生气的话,她每次都上钩,怪我总和她作对,但她不知道她生气的样子有多可爱。
文文姐右脸有一道6厘米左右的疤痕,疤痕很深,导致右脸看起来有点变形。初次见她的时候我非常惊诧,不敢想象她刚得到这个疤痕的时候该是多么的崩溃,我不敢问疤痕的来历,怕勾起她的伤心事。但她很不在意脸上的那道疤痕,从来不曾试图用头发遮盖,仿佛那道疤从来就不存在。后来久了我忘了问疤痕的来历,那道疤也仿佛消失了,不仅从我的心里消失了,也从我的眼里消失了。原来只要自己不在乎有没有疤,别人真的也不在乎。
毕业后文文姐回了家庭所在的城市,我们曾经争辩毕业去北上广和毕业回家哪个更适合青年人,“我妈只有我一个孩子,我要留在她身边,而且我觉得现在现在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她说。我无可争辩,因为她语气里的坚定,我动摇了。或许这件事情本来就没有是非,既然我不为别人的将来负责,或许我也不应该试图说服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
如果我们都在朝着自己的阳光跑去,那么朝哪一个方向跑,真的那么重要吗?
3、我的学生时代
我总认为《致青春》那样的电影代表不了我的学生时代,我的学生时代由一个又一个人组成,普通,市井,参杂着梦想悸动或者无奈。
我的学生时代里曾经出现过很多人,并不是每一个我都曾用力的珍惜过,但我确信他们都曾在我的身上留下过痕迹,或浅或深。相聚时,我们因为彼此的不同而吸引,分别时,我们又因为这些不同各自走上了自己的道路。我们是否曾经向彼此默默地输送过这些不同?我想是有的,如果有,那么现在的我就是在带着3%的你,1%的她,以及4.3%的他在过生活。
如能这样,那么我想你们虽然带走了我的学生时代,但却以另一种方式进入了我的青年时代,然后我还会遇到其他人,继续剩下的1%或者2%,直到拼出那个我满意的自己。我想这样,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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