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恼人的笑

苦恼人的笑

那天，他和老同学相约一起爬山。可是当他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到达山脚时，却迟迟不见老同学的踪影。

他一边焦急地踱着步子，一边猜测老同学迟到的原因。

15分钟时间过去。

他掏出手机拨打老同学的电话。电话那头“嘟”一声响过之后，紧接着就是一阵忙音。

等再次拨打那个号码，耳边响起的是一个熟悉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就在他感到一头雾水时，突然看到对面不远处老同学在向他挥手。

老同学是一路跑过来的，他的额头湿了一大片。

“不好意思，刚才……”他喘着粗气，话到一半突然中断了。

“没关系，还以为你不来了。”他没有半点埋怨的意思。

之前爬山，老同学几乎都是先于他到的。

“刚才途中发现手机不见了，虽然那手机值不了几个钱，可里面存着不少有用的资料，结果找了半天。”老同学向他解释道。

“手机找着了没有？”

“可能被人捡走了。向一位好心路人借手机拨打过去，感觉手机卡已经被拔掉了。”老同学的表情有些无奈。

“也想借路人手机给你拨个电话，可那人急着赶路，就没好意思再张口，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老同学的道歉很诚恳。但让他感到不安的是老同学手机的丢失，与他也有关系，是他邀请老同学一起爬山的。

他们按原计划翻越了一座大山。可他心里却堵得更加厉害，心里面像横着一座山似的。

就在两个月前，他突然失去了一份稳定的工作，这令他沮丧不已。在他消沉的时候，是老同学约他一起徒步，一同登山，并不时开导他、鼓励他要振作。

而他心里也明白，老同学的日子过得其实也不轻松。这几年一直靠给人开出租车养家糊口，前些日子同学的父亲住了院，家里欠了一屁股债。

可在登山的路上，老同学像没事人似的，照样有说有笑，吹口哨，逗他开心。可这更令他感到不安。

他恨那个捡走手机的人实在太可恶。可是手机已经丢失，光恨有什么用呢。

他决定用自己银行卡里仅有的五百块钱，为老同学买一部新手机。

本来银行卡里的这几百块钱是用来交房租的，眼下可以往后推一推了。如果重新找到了工作，一切困难都将过去。

他心里这么一想，觉得眼前突然亮堂了许多。

一部新手机交到老同学手里的时候，老同学说什么都不肯收下。

还好，他用事先编排好的一段谎言最终骗过了老同学的疑虑。

目送着老同学的出租车远去的背影，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都是烫乎乎的。

他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他也为刚才出色的表演而感到欣喜。

他从不会向人撒谎。可是就在刚才，他却撒了一个慌。好在经过一番精心准备，这个慌竟然没有被识破。

他觉得这是一个充满善意的谎言，不应该感到羞耻的。

公交车上人很多。他站了一路，也挤了一路。但他仍感到身心是轻快的，好长时间了，他都没有感觉像今天这么轻松。

下了公交车，他走在一条飘满黄色银杏树叶的小道上。

看到身边不时有行人给树叶拍照留念，他也将手摸向上衣的口袋。

不对啊！口袋里空空如也。上公交车之前，他明明将自己的手机装在上衣右面的口袋里。那里一直是用来装手机的呀！

他停在小道中间，像一个滑稽的机器人，左边摸摸，右边摸摸。

摸遍所有口袋，除了找到几片纸巾和一串钥匙，什么都没有摸着。

他想起刚才在公交车上，确实有个中年男人靠近他，挤了他一下。当时他就觉那男人脸上表情怪怪的。

想到这儿，他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明天，是他面试过的一个公司电话通知面试结果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