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小说丨《妖乱》有凤南行

作者: 针尖不大 | 来源:发表于2024-03-13 22:41 被阅读0次

  大梦王朝七百九十七年,梦回城破,大军阀离万江浩浩荡荡入城,建立大顺王朝,梦回改名顺天,大梦王朝如同权贵们做的一场持续了八百年的梦,如今梦醒了,却是一场噩梦。

  用吕势的话说便是:人力终有尽头,而天道不可抗衡,故,万事万物皆须顺天而为,不可逆天而行。

  银枪后人没有看到大梦王朝最后的生死抵抗,也没看到伏尸百万的悲壮局面,也许这样对世人而言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无论输赢,无论皇帝到谁家,与普通人而言他们需要的不过是几亩地,不过是活下去的希望,不过是一个太平世道罢了,银枪后人牵着白马,白马上坐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小姑娘一身白衣落落大方,银枪后人提着银枪步子缓慢,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千百年来未曾有过变化的大城驻足停留,开口问小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小姑娘没有回头,只是平静的问了一句,“谢叔叔,回来能做什么呢?”

  “无论走多远,无论我们要去做什么,终归还是要回家的。”银枪后人似乎有意等待着小姑娘的回答,良久小姑娘才极其不舍的看了一眼这座已经换了名字的城池,语气平淡听不出悲伤,更听不出愤恨,“家?不是已经没了嘛!”

  是啊!家已经没了,回来又能做什么呢?一个十五六岁出头的小姑娘都能想清楚想明白的问题,又怎么会难倒一个成年人,无非是这里有着他太多太多的回忆,那个手握铁剑的瘸子也许到死也没想过大梦王朝会放弃抵抗吧?那些以身殉国的名臣将相又何尝不是难以接受这个结局,不过这些对于一个只身闯荡江湖的江湖武夫而言早已经无所谓了,谁坐在王座之上又有什么分别呢?江湖不还是那个江湖嘛。

  倒不如做李北海与张朝阳夫妇那样的神仙眷侣,可惜的是他哪里还有那个机会,爱情这种奢侈品对于银枪后人而言转瞬即逝,曾几何时,那一身绿衣的美丽倩影也曾出现在自己的梦中啊。

  天下还是那个天下,江湖依旧还是那个江湖,不过是少了那个瘸子,少了那把铁剑而已,少了许许多多的快意恩仇罢了;风沙抽打着白马肆意而为,银枪后人把瘸子的信留给了那个背剑少年,他知道瘸子想要表达什么,可是那句话哪怕到信的末尾依旧没有说出口。

  也许遗憾就是这样,拥有的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错过的皆是美好的,当背剑少年看完瘸子留给他的绝笔信时,表情依旧青涩,依旧平淡。

  那封绝笔信是银枪后人代笔写的,也是由他交给背剑少年的,写信的时候他便问过瘸子,你不想多说几句吗?瘸子只是无奈的笑了笑,扔下句:江湖儿女又何必在乎那么多的儿女情长、婆婆妈妈呢?未免太矫情了些。

  是啊!江湖如此之大,名声响当当的江湖儿女更是数不胜数,真正能留名百年的又有几个?可是那个背剑少年是他唯一的儿子啊?也许瘸子只是觉得亏欠的太多,根本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职责,更没有做父亲的资格吧;对于瘸子而言,现在说抱歉是不是太矫情,是不是太迟了,又是不是没有脸面以一个父亲的口吻说教。

  银枪后人牵马前行,小姑娘收回目光,只觉风沙太大迷了眼,二人一马一枪远离梦回,不对应该是远离顺天,人真的要顺天而为吗?银枪后人抬头望向天空,免不了惆怅起来,又看了看地面猛然想起瘸子就是倒在这里的。

  确实死的悲壮了些,都说铁血乱国,可是在最后站在敌阵最前面的便是铁血,都说雷骑与百万边军是大梦王朝纵横云荒的底气,可是梦回城被围了三个月,哪里见到了雷骑与边军的影子,更别提南方司马的黑甲军了。

  铁血早已经溃散,如同风中的沙实难聚拢,雷骑在新任主帅的掌控下选择在月城按兵不动,边军疲于应对北楚,至于黑甲军,他们之所以没有再一次出现,是因为他们正在对抗的是整个妖族,而整个云荒大泽的命运都在他们手中握着,如果失败,后果可想而知。

  就在银枪后人头也不回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喊声,“谢叔叔!”银枪后人猛然转头,只见背剑少年驱马追赶而来。

  小姑娘搓了搓眼角不可思议的问了一句,“他怎么来了?”银枪后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背剑少年会跟来,微笑着回答道:“或许他是来送行的。”

  等到背剑少年走近银枪后人才问道:“你怎么来了?”少年羞涩一笑,黝黑的脸旁多了几分坚毅,挠了挠头回答道:“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昨天你说要去南方,我想人活一世总要有个目标,总要做些什么。”话还没说完便被小姑娘打断了,“喂!要饭的,你不知道南方也在打仗吗?”

  背剑少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银枪后人仔细打量背剑少年,或许一直如此也未必是什么坏事,只问了一句,“考虑清楚了?”

  背剑少年重重点头,少年虽然没比小姑娘大几岁,可心思却比小姑娘沉稳许多,银枪后人平淡的说道:“那就一起走吧!”

  就这样三个人一路南行,直到一个月后才抵达南部定洲,起初烽烟并未出现,随着往南的深入,哀嚎遍野,生灵涂炭的场面便愈加严重,焦土、鲜血、腐臭……简直让人睁不开眼,一呼一吸皆是血腥与腐臭。

  粮草与辎重队一队一队的南下,就连官道也不在平坦,如果不是兵卒支援、粮草与辎重的运载次数频繁,官道可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银枪后人已经猜到前线的战事一定更加惨烈,千百年来又有谁与妖魔有过全面战争?可是防线之后又为何变得如此狼藉?

  虽然司马家早在八百年前就做好了准备,可是这一仗的困难与惨烈依旧令人难以想象,小姑娘抱怨着这一路的艰难,从小便娇生惯养的她又怎么能受得了如此的风餐露宿与颠沛流离。

  背剑少年小声说道:“我叫石义逍,石头的石,义气的义,逍遥的逍,你呢?”介绍自己的时候略微有些羞涩,问小姑娘名字时声音便又小了几分,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跟姑娘家介绍自己有些难为情吧。

  小姑娘坐在白马之上,趾高气昂的问了一句,“你声音太小,我没听清,你叫什么?”随后又小声的嘟囔一句,“什么破名字,难听死了。”

  “石义逍!”背剑少年提高了声音回答着,可是小姑娘只是撇了撇嘴终究还是表达了自己的嫌弃,“谁给你起的名字?难听死了。”

  背剑少年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唯唯诺诺的又问一遍,“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本……本姑娘知道你的名字就行了,至于本姑娘的名字,等我什么时候高兴了便什么时候告诉你。”小姑娘很嚣张的刁难了背剑少年,虽然略显不尽人情,可就算如此背剑少年也没有生气,只是憨憨的笑了一下,一口雪白的牙齿让脸色显得更加黝黑,“那我该叫你什么?总不能叫你喂吧!”

  银枪后人一路无言,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选的这条路是对是错,也不知道带这个小姑娘去见司马是对还是错,在他看来大梦王朝已经结束,天下难道还容不下一个北辰姓氏的女子吗?

  离万江坑杀了整个王庭的权贵,收缴了整个大梦王朝的金钱,掌控了中洲梦回,东部魇洲等四分之一的云荒土地,唯独剩下北楚与南部定洲,并不是离万江不想一统云荒,只是现在他也忙的焦头烂额吧。

  都说司马敢为天下先,这一次哪怕叛军围城三月有余,哪怕大梦王朝覆灭,黑甲军也没能再一次出现,或许是那个身披甲胄的晋王真的老了,或许黑甲军真的陷入了苦战。

  无论怎样银枪后人都要去瞧上一瞧,无论是为了那个承诺,还是为了心中某些不确定的大作为;正思索间一缕白虹从头顶掠空而过,眨眼间便消失在山与云相接的地方,小姑娘指着南方白虹消失的地方不可思议的脱口问道:“是仙人吗?”

  背剑少年摇了摇头憨憨的回答道:“不是!”

  “那是什么?”小姑娘不依不饶的追问着。

  “不知道!”

  “不知道你搭什么腔?不懂装懂吗?”

  “喂!你就不能好好讲话吗?”背剑少年少有的反驳,听起来有些可笑,却是这个嘴巴笨拙的少年唯一能想到的反驳方式。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毫不在乎,故作高雅的说了一句,“跟你这个要饭的说话哪里用得着好好讲。”

  听了这话背剑少年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最后只能憨憨的咧嘴一笑,对姑娘家他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银枪后人望着天空,看着已经没有踪影的那缕白虹说道:“也许是修行之人,以道叩天门,一旦参破天道玄机,御剑飞行不过是入门之法。”

  看的出对于如同仙人一般的飞行小姑娘很是神往,骑在马背之上遥望天空意犹未尽。

  人人都说后晋司马是大梦王朝最大的藩王,更是王朝覆灭的最大隐患,弹劾的折子曾经堆满了北辰天子的御书房,可大梦王朝覆灭的最后时刻,司马依旧死守南方坚城,将所有妖魔阻挡在千里坚城百里之外。

  可如今银枪后人为了一个承诺无论如何都要把小姑娘带到司马的面前,他不会忘记司马先人千里救王的场面,更不会忘记上一任司马家主马踏大殿的辉煌,十万黑甲军如同潮水般涌来,又如同潮水一样退去,或许真正敢以天下先的,整个云荒大陆也只有他司马一家而已。

  官道渐渐失去了模样,驿站也只剩最后一处,再行五十里路就是最前线了,驿站依旧还是十多年前的样子,不过是土墙又残破了几分,屋子也陈旧的不成样子,老卒却还是那个老卒,就是老的不能在老了。

  银枪后人将小姑娘扶下马背,安置白马,带着背剑少年与小姑娘进了驿站大门,老卒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银枪后人,声音沙哑的说道:“你不在梦回,跑这么远来做什么?”

  背剑少年与小姑娘听了这话皆是瞠目结舌,没想到这个相貌平平的大叔竟然还认识南方边境小小驿站的老卒,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银枪后人拱手抱拳说道:“晚辈谢千止见过前辈,事出有因,不得已路过此地,还请前辈行个方便。”

  老卒衣衫褴褛,身穿大梦王朝旧历的驿站服饰,凌乱而又花白的头发,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手中掐着一尺长的烟斗,腰间挎着黝黑铮亮的酒葫芦,扫视众人后没有好气的说道:“我知道你是谢千止,老夫是老眼昏花了,还没老到记不起事,就没有个好年头,南边这么危险,还往南来。”

  小姑娘气鼓鼓的回了一句,“北边就安全了吗?”老卒看了小姑娘一眼,眼神复杂却没有多说一个字,背剑少年依旧是憨憨的傻笑,摸了摸肚子似乎在告诉众人他已经饿了。

  老卒在身后的土墙上用力的磕了两下烟斗,头也不抬的说道:“谢千止,你这辈子是没有遇到好事的命了。”

  谢千止苦笑,摇头说道:“前辈,命已如此,我挣扎又有什么意义?”

  “你啊!能看的开就好!”说罢将众人引入客房,屋子不大,不过却是连放桌子的地方也没有,只有简单的床榻,就连地面也不过是由夯实的泥土铺设而成的罢了,这么多年人来人往早已经被踩的光滑结实。

  晚饭过后,谢千止与老人同坐驿站院中唯一的石桌前面,起身给老人重新点燃了烟斗,然后又回到老人对面坐了下来,问道:“听说前线战事吃紧?”

  老人猛吸了一口烟,沙哑着嗓子不紧不慢的说道:“打仗就没有不吃紧的,定洲这百年来积攒的家底恐怕很快就要打空了。”

  谢千止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茬接过来,只好默不作声,老人接着说道:“不知道还能守住几轮攻势。”

  或许只有定洲百姓才会真心实意的为定洲着想,为千里坚城的承建尽心尽力,不然也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将延绵千里的高大城墙建设完成。

  不来定洲是体会不到定洲为守护人族千百年基业而奋斗的决心,更体会不到定洲人为何只认司马不认君王,甚至定洲人根本就不关心天下姓什么,因为他们比天底下所有人都清楚一件事,妖魔要是卷土重来,那么云荒便再无宁日,再无乐土。

  “最近江湖武夫来了不少,光宗师级别的人物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江湖门派更是前赴后续的南下,虽然改变不了战局,但是积水成潭的道理老夫还是懂的。”

  “记得十多年前这里还有很多驿卒,为何如今只有前辈一个人了?”谢千止明知故问,不过老人并没有挑理。

  “都去前线了,就剩我这个行动不便的老家伙,那些小伙子走了一茬又一茬,没见有人回来过,之前还有伤兵被送过来,最近这半年一个回来的都没有喽。”语气中满是心酸与无奈。

  “没成想中洲也打的不可开交,看来大家还是喜欢皇帝的宝座,或许这也是没有人喜欢司马的原因。”老人话语中除了无奈与心酸,更多的是对人心贪婪以及向往权力的鄙视。

  背剑少年头一次解下佩剑,有模有样的比划着,谢千止没有接着老人的话往下说,因为中洲人永远也理解不了定洲人的坚持,反过来定洲人也理解不了中洲人的尔虞我诈。

  “这里恐怕会让你失望了,大梦王朝亡了也就亡了,定洲人不会在乎,如果妖魔不来,大梦王朝或许还有希望,如今妖魔只要跃过防线,后果是什么你比老夫清楚,老夫已是将死之人,活了这么大岁数,不求别的,只求咱们王爷能打赢这场关乎人族存亡的仗,仅此而已。”老人望向小姑娘神情恍惚,又看了看背剑少年的耍剑动作没来由的笑了笑。

  谢千止平淡的解释道:“总得走一趟,受人之托,不得不履行承诺。”

  老人解下酒葫芦有滋有味的喝了一口,说道:“我知道你的性子,虽然结果不重要,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司马败了会如何?大梦王朝不在了,那大顺朝就能在吗?”

  “我知道!”谢千止还想说点什么,可转念一想不过是一个道理,天下无非还是那个天下,朝代如何更迭结果也都是一样,可黑甲军如果败了,那妖魔必将重新统治云荒。

  “黑暗将至啊!”老人说完靠着椅背眯起眼睛,提高声音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背剑少年说道:“手臂抬高,握紧手中剑,剑花抖那么大你能刺中谁?”语气严厉却满是关怀。

  原来老人早已经看出背剑少年是破晓一剑的后人,谢千止是习枪的,哪里懂如何练剑,背剑少年看了看手中剑满脸的疑惑,本以为自己抖出了最惊艳的剑花,却没想到被老人批了个体无完肤,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好拿出标准的憨笑化解尴尬。

  “笑什么笑?你老子的破晓一剑天下无人能敌,靠的是步法与速度,剑招没必要追求华丽,一击毙命的杀招无论是力道还是速度皆是天下第一人,如果不是一条腿废了,离万江手底下那几个虾兵蟹将谁是敌手,到了你手里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剑花抖那么大,花里胡哨的!石平平的铁剑可没有这么好的韧性!”

  背剑少年这才意识到,原本可以化解一切尴尬的憨笑在老人这里并不起任何作用。

  谢千止眉头紧皱,尴尬的说了一句,“不瞒前辈,我是习……”那个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老人打断了,“你不用跟我解释,枪也好,剑也罢,都是一个道理,不过是你认识道理太死板罢了。”

  原本坐在门口双手托着下巴发呆的小姑娘,听到谢叔叔与背剑少年被呵斥立刻喜笑颜开,这一路上似乎只有与背剑少年斗嘴才能让她打从心底的笑。

  “话说回来,你自己是不是都没想到竟然能平平安安走到这里。”老人抬了抬眉梢,用一只眼睛瞄了一眼谢千止,只听谢千止回答道:“是啊!能从梦回城出来我都觉得奇怪,或许是离万江有意放我们离开吧。”

  “屁话!你能带着小妮子顺利离开,只能说离万江比谁都了解司马,毕竟这老小子在定洲生活那么多年,如今咱们王爷自身难保,哪有时间掺和那些事。”开国帝王,拥有云荒人数最多的军阀,到了老人嘴里竟变成了老小子,谁听了敢信?

  是啊!对于司马而言亡国并不是终点,人族灭亡才是,就算自己带着小姑娘见到晋王又能如何?晋王肯定不会放任妖魔不管不顾转而带兵北上复国。

  “道理你比我懂,离万江了解定洲,而北辰君王了解晋王啊!”老人的话只说到这里,谢千止又何尝不明白,北辰君王哪里有复国的念想,不过是给自己最喜欢的小女儿找一条活路罢了。

  “世人啊!都他娘的忘记了那些大雨滂沱没有伞的日子啊!”老人的这句话不知是感叹世人的愚昧,还是梦话,因为此时他已经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翌日清晨,谢千止带着两个孩子继续南下,小姑娘刚跃上马背就问了一句,“那老头是谁?”背剑少年一听眉头紧锁,老人虽然不讨喜,还严厉了些,却是唯一一个全心全意指点他剑招剑式的人,虽然只是简单的两句话,却让他摸到了破晓一剑的门道,因此十分反感小姑娘对老人的称呼,反问了一句,“你父母是这么教你说话的吗?”

  小姑娘一听急了,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强词夺理,只是泪水无声的流过脸颊,满脸的悲伤与无助,背剑少年怎么都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让小姑娘破了防,谢千止没有说话,人生中有太多事需要自己一个人去抗,有太多黑暗的路需要自己去走,亦有太多的绝望与无助需要自己提起勇气去面对,他应如此,小姑娘更是如此。

  他们两个虽然还是少年,该是纵马驰骋,欢声笑语的年纪,可惜如今的世道又怎么可能实现,人生最大的悲哀无非就是走向现实面对现实而已。

  脚下路无非越走越泥泞,越走越难行罢了,没有人会一帆风顺,就像没有人能逃脱命运的掌控一样。

  天底下命运的桎梏才最为致命,而生来就要承受的命运不仅会出现在普通人家,更会出现在帝王家。

  “你……你别哭啊!是我说错了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背剑少年支支吾吾,憨傻的表情让小姑娘破涕为笑,谢千止摇头苦笑心中感叹这个年纪真好,一切都来得及,一切又都可以被释怀,回忆或许如同一把刻刀在心里刻下了深深地痕迹,可最终都会被时间冲淡吧。

  小姑娘笑骂道:“看你那穷酸样子……”话还没说完就又沉默了,现在的她又有什么资格说背剑少年穷酸呢?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背剑少年挠了挠头依旧憨笑,他不明白小姑娘为何哭了又笑,更不明白小姑娘为何又沉默,就像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只会挠头傻笑一样。

  “喂!石义逍!记住了,我的名字叫辰梦,时辰的辰,白日做梦的梦,我只说一遍,你可不许忘了。”小姑娘不在看向背剑少年,而是下意识的回过头望向北方。

  背剑少年反复念着这个名字,支起满口大白牙傻笑道:“我记住了,你放心就算我忘了我的名字,也不会忘记你的。”

  谢千止在心中感叹着,这个名字她到底想了多久?那两个字应该不是时辰的辰,白日做梦的梦,应该是北辰的辰,大梦王朝的梦啊!也许她是想告诉自己,从今天开始她不再是大梦王朝的小公主北辰林夕,只是一个名字叫辰梦的普通小姑娘而已。

  这个江湖想要忘记仇恨谈何容易,就像记住仇恨一样,不仅仅需要勇气;谢千止看着小姑娘有些孤单而又单薄的身影陷入沉思,试问天底下又有几人能真正拿得起放得下?他真希望小姑娘能将它放下啊!

  战马呼啸而过,踩着泥泞,泥土飞溅,背剑少年石义逍跃下马背,牵马而行,前往最前沿的士卒一波接着一波,没有停下的意思,不过是越来越年轻的队伍,越来越稚嫩的脸庞罢了。

  辰梦清了清嗓子问了一句,“我说,道路如此难行,你为何下了马?”

  背剑少年在组织语言方面还是慢了些,支支吾吾好一会才回答道:“坐不住了!”

  小姑娘辰梦一扭头很不耐烦的嘟囔一句,“跟你说话可真费劲。”能不费劲?石义逍说一句的时间,辰梦都能讲十句了,谢千止听罢也只能摇头表示没有办法,这个背剑少年实在一点也不像那个坦荡而又无所畏惧的石平平啊!

  “谢叔叔,我们还有多久能到?”这一次小姑娘的话音刚落,石义逍便接过话茬问了一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小姑娘一拍脑门表示很无奈,实在不想跟这个傻头傻脑的傻小子多说一句话,便如同自言自语般的说道:“都不知道要去哪就跟着来,这可不是假傻,是真傻!没错,一定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听了这话谢千止沉默了,好一会谢千止才回答道:“大概一天的路程。”说完看了一眼期待答案的石义逍,谢千止接着说道:“是千里坚城距离妖魔最近的饮马城,听说晋王司马铁城一直在那里,赫赫有名的江湖宗师大部分也都在。”

  听了这话小姑娘急忙问道:“那从头顶飞过的神仙一样的人物也在?吕金甲在吗?于十七在吗?”谢千止摇了摇头说道:“不一定在,因为那些世外高人来去无影,高手风范实足,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要去哪里?”

  “我觉得我知道他们要去哪里。”石义逍冷静的说道,一只手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一样,另一只手牵着他的那匹大肥马,石义逍没有看小姑娘而是低声嘟囔一句,“原来她喜欢吕金甲与于十七那样的江湖人物啊。”声音细不可闻,语气却尽是悲凉与失望。

  “你可别逗我乐了,你要是知道,那天底下就没有人不知道了,谢叔叔都说没有人知道了,我还真不信你知道。”小姑娘撇了撇嘴很是不屑,更是不信。

  只听石义逍说道:“很明显他们是去饮马城的,南下除了千里坚城最前沿的饮马城就没有其他城池了,就算他们修为通天那也一定要吃饭休息的吧,如果不是去饮马城,那就只能是赴死了。”

  小姑娘听到这里突然觉得很有道理,可是嘴上却不想承认,这样一个看起来傻傻的家伙,谁能想到竟然分析出了如此复杂的问题,虽然知道石义逍的话很有道理,但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却让她不肯认输。

  “就你知道的多,不说话没有人能把你当哑巴。哼!”小姑娘灵动的表情与姿态,石义逍一时间竟看的出了神,一不小心踩在了水坑中,若不是拉住了马缰绳,差一点就摔了个狗吃屎。

  起初小姑娘捂着嘴巴没有笑出声,可当她看到背剑少年的窘态之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竟是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就连一直牵马走在最前面的谢千止也没忍住笑意,笑着说道:“也有可能是去妖城,在或者是去更南边的十万大山水泽。”,一行三人皆是笑脸灿烂。

  就在这时劲风突起,黑色云彩打南边扑来,风中夹杂着雨水的透彻,看样子雨在南边已经下起来了,背剑少年眉头紧皱,看着南边滚滚而来的黑云憨憨的说道:“下雨了吗?看样子还不小呢。”

  谢千止低声自言自语道:“不太对劲啊!这雨有蹊跷。”

  黑云滚滚而来,夹着劲风骤雨,突然雷鸣。谢千止脱口道:“不对!怎么可能没有闪电只有雷鸣?”

  就在这时一行三人终于看清楚南方天与地相接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一只巨大的鸟振翅而起,出现在天与地相接的地方,巨大翅膀延绵千百丈,振翅一下天昏地暗,振翅两下疾风而起,振翅三下雷响雨来!

  小姑娘看的瞠目结舌,搓了搓眼睛不敢相信的说了一句,好像在问自己,更像在质疑这个世界的真假一样,“那东西是真正存在的吗?”

  没有人回答,有的只是仰望天空的沉默以及对这个世界真实性的质疑,疾风骤雨洋洋洒洒,泥泞的地面霎时间积水成河更加泥泞,谢千止低声说道:“大雨将至!”话音未落,雨水倾泻更是密集?

  石义逍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的说了一句,“人真的能战胜那东西吗?”

  三个人呆立雨中沉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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