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早,按照惯例,小和尚他们未经审问便被扔在了大牢里,毕竟孙校尉他们这些大老粗,要说沙场杀敌,那是毫不含糊,可要是论到严刑逼供,他们懂得可能连皮毛都算不上。军中的厮杀汉,都是些直肠子,要他们思考这玩弄人心的阴诡伎俩,可是难为他们了,而且军中好汉,往往见对方英勇不屈,说不得心里还会起那惺惺相惜的心思,可要了亲命呢,这还怎么从那些专业的谍子嘴中撬出有用的情报呢?
帝国军队,有人做那百战悍将,也自有人做那看不得人心的阴私事件。
一切,都是为了帝国。
在去牢中的路上,胡捕头念着小狐狸的好,没有直接废了她,明说道:“小姑娘,你如果有啥就招了吧,想来你年纪轻轻,犯不了什么大错,只要认错态度好,老胡我还是可以多照看照看你的。如果你能提供什么有用的情报,帝国也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得,胡捕头这是彻底觉得小狐狸就是一间谍了。
四月的天气,还没完全走出今年比较寒冷的春天,阴阴的,让人心中一阵烦闷。
小和尚跟小狐狸两人,戴着沉重的枷锁,在众人的看押下,即将来到大牢门前,胡捕头再次忍不住说道:“小姑娘,看你跟我女儿差不多大,你若现在招了,还来得及,若是落到里面那群不阴不阳的家伙手上,连我也没办法救你出来了,在他们手中,你只会想早死的。”
小狐狸面对着胡捕头的苦口婆心,仍是一言不发,倔强地摇了摇头,咬着自己的嘴唇,小和尚见状,只觉得五脏六腑好像有一团火要少开似的,不停地灼烫着自己的身躯,他恨自己拖累了小狐狸。如果不是自己,即便小狐狸打不过他们,可若是想要逃走,还是很轻松的,若是逃到山林中,便更加无可畏惧了。
至于自己,一普通僧人而已,又有谁会多管?
小狐狸不停地看向小和尚,希望他不要自责,可是小和尚却是看也不敢看向小狐狸,他无颜面对。
“老孙啊,今天又逮了两个间谍啊?”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那常年散发着阴寒之气的牢狱中传来。
“哎,可不是嘛,不过也说不准,这小和尚根脚清楚,可这小女娃,却怎么也不肯说。”孙校尉咧着嘴说道。
“哟,是块硬骨头啊,没关系,到咱家这,哑巴也得让他学会说话。”那阴恻恻的声音的主人出现了,是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面白无须,声音尖细,双手往那纯黑色的宽大的袍袖中一笼,手上动作看不真切。“根脚清楚,沾上了根脚不清楚的,也就不干不净了。”
“陈大人,那这两个,就交给您了。”孙校尉的语气中,带着很明显的谦恭意味,军队中人没有犯错,自然对这些阴影中的人无需多么害怕,可这位能够节制司马大人的监军,那种狠厉手段,让人想到就头皮发麻。
两人将小和尚和小狐狸肩膀上的枷锁取下,也不担心二人逃跑,若是在眼前之人面前还能逃跑,那整座江州城,就无他们不可去之地了。两人就带着兵士离开了这座从里到外都散发着阴气的牢狱。
老胡走时又回头看了眼小狐狸,叹了口气,便跟着孙校尉他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二位,请吧!”那被叫做陈大人的冷峻中年男人沉声说道。
“施主,我们不是间谍,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小和尚突然再次说道,做着最后的挣扎。
“那就请你告诉咱家这位小姑娘家住何方,是哪里人士啊?”冷峻中年人面色不改,依旧冷冰冰的,如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身上永远散发着那种阴寒之气。
“她是……”小和尚再度语塞,人妖不两立,表面的平和并不能掩盖两族的真正关系,帝国军队中的“缉妖使”和民间的“狩猎者”可是专门为捉妖捕妖杀妖而存。明面上,他们和矩妖寺一样,只是猎杀那些为非作歹的恶妖恶兽,可是黑市上流通那么多的带着妖力的狐皮象牙,又从何而来?
在跟小狐狸相处的这么些日子,小狐狸说自己的好多族人就是不明不白地失踪了,而后又有妖在人间行走时,在某些贵妇人身上,看见他们的毛皮。她这才知道,自己的那些族人们,怕是早就遭到了毒手。
“来人,动刑。”陈大人将自己纤细苍白的手从袍袖中抽出,轻轻一挥,便有两个身上同样穿着黑衣的差人上前来,“咱家可不会怜香惜玉,到时候这么可爱一小姑娘,变得血肉模煳,啧啧啧……”
看着两个差人手上拿着那充满铁钩的锁链前来,两人眼中充满了恐惧,小狐狸本能地想要反抗,却被那中年人一个迅步给按住了,身上的气势震得小和尚脚都站不稳,一个身形晃动便摔在了地上。
一个差人顺势快步上前,将手中那带着倒勾的锁链直接穿进了小狐狸的琵琶骨,直接前胸穿过,从背后穿出,勾起一大片血肉。
“啊”小狐狸痛苦地嘶吼一声,满脸痛楚,冷汗涔涔地从脸上滑落,“不要!”小和尚也同时大声喊道。
被刺穿了琵琶骨,小狐狸也无法用自己的法力维持住自己的人形,“唰”地一下,露出了自己的尾巴,九条。
“九尾天狐?哈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送上门的大礼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陈监军这下是彻底疯狂了,满脸神色欣喜若狂。
小和尚看着陈监军快速禁锢住了小狐狸的变身,将她全身修为封锁,小姑娘彻底变成了一只小狐狸,被那陈监军拎在手中,穿透胸间的琵琶骨还在滴答滴答,在阴暗潮湿的地面上润成一朵朵梅花。
“她没有做过坏事,还请施主放了她!”小和尚被刚才陈监军狂喜之中无意间散发的气势给振伤了,嘴角也带着丝丝血迹。
“无知。”陈监军不屑地瞥了眼小和尚,看也不看他,大踏步转身离去。
“放开她,放开她……”小和尚扯着嗓子嘶吼着。
小和尚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了,他的胸口还隐隐作痛,吸了一口凉气,疼得他眉头直皱。可他不管不顾,睁眼之时,就在寻找小狐狸。
“她不在这里了。”小和尚这才发现旁边站着一人,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她在哪里?”小和尚连忙发问。
“知道她在哪里,你又能如何?”那道身影继续发问。
“我能……”小和尚眼中闪现出颓然之色,是啊,知道小狐狸在哪里又能如何呢?自己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你还想跟人讲道理?”那人嗤笑道。
“可道理,是没错的啊。”小和尚喃喃。
“你的道理是书上的,人家的道理是权势,是金钱,是拳头,想跟人家讲道理,你得有本事先让人家乖乖听你讲道理。”那人声调陡然高了起来。
“这样的道理,还是道理吗?”小和尚十分疑惑。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