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飞扬的农村小道上,一家人家正忙着娶亲,一个驴车,一个拖拉机,还有娘家带的金银的嫁装。
一
女的叫刘柱平,名字难听些,人长得却很标志,削瘦的脸庞如芙蓉出水,水汪汪的两双大眼睛,根本就不像是从农村尘土满天里出来的。
刘柱平家就在邻村,自己是家里最小的,头上有二个哥哥和二个姐姐,大哥刘建国,大学从上海回来开工厂;二哥刘建党,和他妻子教初中,剩下的一个教小学一个外地打工了,但自己为了供家里人读书初中就毕业了。
话说这样的家庭在村里,就算在县里也能找个好人家,但女的在家种地,也没学历,城里没人要,只好“下嫁”了,男的张长孝,三本毕业的,还有一片嫁裝,与村里其他人比,除了没聘礼,总不算是比较差的。
刘柱平是个能吃苦的。当时家里穷的厉害,只有三间土屋,还住着张长孝他弟,他妹。正花钱的年龄,张长孝他爹娘快老了,,张长孝外出找工作,家里几乎她一个人干活,她也不报怨,家后的地里种地起劲,喂猪喂得又白又胖,家里也养鸡,但几乎插不上手,老人来帮忙,有两个鸡蛋一个都要被老丈人拿去吃了。剩下一个等着拿去换东西。但家里时不时还要娘家来救济,但她信丈夫的,一定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张长孝在外面病倒了刘柱平才知道,原来他家还有遗传病,于是刘柱平带着他就急忙花娘家钱四处冶病,但时间太长了,去过青岛,上海,北京,都治不了,只能一直用药压抑。
刘柱平从此干活也不这么勤快了。不只是因为隐满病史,她给张长孝买的衣服全跑他弟身上了,给他让他找活干的钱也全都让他给他妹还有他爹娘,发现的时候,张长孝只让她耐心忍一点,原来他们家也这么过来的。
二
刘柱平怀孕了,她又重新高兴起来了。开始的时候,她挺着个大肚子干活,月份一大了,只好在家里干活,老丈人在村头天天吹嘘,有空就到别人家喝酒。张长孝他妈也出去,也不这么频繁。腊月里不多的风雨交加的半夜,孩子就要出生了,家里那屋里一个人都没有,还是他摸着床头,从娘家带着坐机打的电话。医院里,老丈人在昏暗光下刚到,就听别人说是女儿,他转头就走,一个闺女,谁爱要谁要。
刘柱平坐月子完也不省心,也要照常干活比以往多的是,去娘家更频繁了,二三天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尽带一些名贵的吃食和药,在当时,有象牙做的筷子,有云南白药,有速效救心丸。但几乎都让老丈人换酒了。
刘柱平经常出去,家里小孩儿自然让老人带着。小孩能活下来是个奇迹。今天从桌子上摔下来,一会儿又从集市上丢了,但小孩儿很倔,十里八村都认识,才没被人贩子卖。最不能让人忍受的,是他把小孩儿带到一片地里玩儿,她跟别人拉呱,说她家媳妇儿就连小孩儿的裤子都用皂子洗的白,真不会过日子!那小孩儿在地里,一脸上的痘痘,后来不管用什么,脸上都留那些疤,一群小点点,原来和她娘一样美的小孩几乎快要毁容了。刘柱平一气之下带着小孩回了娘家。他老丈人找刘建国喝酒,说那两人干什么去了,还能去哪,回了娘家去了。
张长孝觉得脸上过不去,硬要刘柱平回来。但她死活不回,张长孝只好找她去了。张长孝千般万般的请求回家,但刘柱平就是下定决心不回去了。没办法张长孝,只好自己回家。
三
时间慢慢过去了,刘柱平有了三个孩子,最后一个小儿子出生的时候,他们一家已经搬离农村,来到镇里了。老丈人说来帮忙带,但前提得是把二弟家的孩子也带来一起带,可把刘柱平气的不轻。张长孝的工作都是刘建国给找的,每月还有往家里寄一些钱,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还要帮着别人带孩子。刘柱平一气之下,直接断了和这家的关系。但张长孝还坚持每年过年去一趟。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家里生活的越来越好,已经有了一些存款。但刘建国的工厂出了问题,从此娘家人就很少帮衬了。他们计划着从县城里买房子,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张长孝因为遗传病在外地去世了。老丈人惊人的出现了,趴在门框前跟别人算计着。“如果我不认那个孙子,那个孙子还用不用分钱。”“这钱还照样得分。”“他跟我们家都没关系了,为什么还要给他钱。”“没办法,法律就是这样规定的。”最后,他们俩分了几十万每月还领着两千多的钱,到处快活。别人一问他们,他们就说:这是他们该得的。原本应该少几万的,但因为他们一直不松口,钱就不了了之了。
张柱平带着三个孩子来到城里,靠着原来的存款还有补偿的钱买了一个房子,这时大女儿已经初三了,其余两个孩子刚上小学。她原来开了两个店,但因为长时间不去,给丈夫办丧事,那些单子原来的顾客已经被旁边儿的店给撬走了。没办法,只能四处打散工。
四
时间渐渐长了,老丈人为了不落名声,一边照看二弟家的孩子,一边就落在县城里给别人说帮衬着张柱平。每个星期张柱平去吃一顿饭,都要听他讲他种地是为了张柱平一家更好的活,他那些钱都替留着呢。
日子很不如意,家里的事情和外面的事情从未断过,刘建军和她两姐姐当老师也帮了不少忙。
时间过去了,三个孩子全都考上了大学,她那老丈人终于装不下去了,家里新翻新的老宅,每天的酒肉,甚至还出了一句,那可是我的命呀。
张柱平随着儿女去了别的城市了,她终于从这座小城里走了出去,从这个小城里挣扎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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